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融融一呆,垂下瞪得溜圆的眸子。委屈的嚅喏:“夫人千万不要嫌弃丸子笨手笨脚。”这群该死的野蛮人,居然敢威胁本姑娘,想自己在阎都人见人爱,一到这破地方小命就老是被捏在别人的掌中。自己本来违背大哥的命令就是想满足一下好奇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面子能让大哥以“麟动乾坤”相赠送,没想到现在却悲惨的被扣在永安王手中。完蛋了,融融小脸痛苦的扭曲着,这回是货真价实的绝望了,大哥一定会把她的皮拔下来的,“哇哇,人家不要啦。”
突如其来的哭声让衾儿的不知所措,此时的恐惧绝不是装出来的,如此的嚎啕大哭,看来这个小丫头真的是在害怕。
浅墨无奈的推开靠近自己寻求保护的融融,凌阒然不是傻子,自己无缘无故的怜惜对这个小丫头未必是好事。优雅的拢了拢鬓角的发丝,浅墨四两拨千斤的说道:“无所谓怜悯,不过是个外人。”淡淡的瞟了眼目瞪口呆的融融,冷冷的接到:“不过这份杀戮的罪孽最好不要报复到这个孩子未出世身上。”
衾儿一抖,她是在威胁爷,这个女人真的如刑香所说冷心冷容,绝欲绝情。
“小墨儿,本王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阴狠的声音破门而入,凌阒然的脸色绝对称不上和蔼可亲。
大掌一挥,夹杂着冷冽强劲的掌风,直直的击在了衾儿惨白脸上。“本王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
浅墨无声的冷笑,看来你凌阒然也学会了演戏,若不是有人撑腰,这个叫衾儿的女人可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其实浅墨这回是真的冤枉了凌阒然,虽然他是准备秘密处理掉那个突然由城守家带来的丫鬟,但是前提是不让浅墨知道,所以凌阒然才会如此愤然。
衾儿跌坐在地面,死死的咬住发白的唇瓣,唇角渗出一道艳丽的殷红。浑身颤抖的用手捂住红肿的如馒头一般的右脸,眼角的泪痕倔强的不肯坠落。
这一刻的浅墨毫无怀疑的肯定,这个女人的本性是与表现出的懦弱截然不同的坚强,突然发现其实自己更喜欢她此时脸,虽然被红红的五指印破坏了原本的轻灵,可是本质中渗出的绝望和不屈交织的矛盾更加扣人心弦,那种划破时光的美是经过沧桑的沉淀。
在浅墨还没有回过神时,凌阒然修长如玉的指毫无感情的扣上了融融细小的脖子,快的让融融根本来不及躲避,指尖一点点的加重。“她的命还不配让我儿子来记挂。”
言下之意,浅墨你可不要随意说出激怒本王的话,即使杀了她本王也无所畏惧。
融融不过是个被娇惯坏了的孩子,即使仗着自己有点武艺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却压根没有遇到过真正的高手。何曾见过这样的情景,这样的恐惧让她不住的颤抖,眼角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不停的涌动。感到自己如同一只蚂蚁被人随意的踩踏,越来越稀薄的空气让她本能的挥动着小拳头,胡乱的捶打着。
“人在做,天在看。我只是为我的孩子积福罢了,不希望他还没有出生就背负着鲜血的罪孽。”压住紊乱的心跳,幽幽的叹息。浅墨眼皮轻颤,若是自己失了分寸的胡乱求情只会让凌阒然更加翘定这个丫头之于自己的意义。
凌阒然豁然松开了手中的钳制,满意的看着浅墨有丝幽怨的眼神,看来孩子果然是她最大的软肋。缓缓的蹲在浅墨面前,银色的盔甲哗哗作响,大掌小心翼翼的贴在平坦的腹部,“看在小墨儿如此为他着想的情面上,本王万不能损了你这份心。”
融融呆呆的坐在地上,大眼无神的望着前方,连抽泣声都若隐若现。
浅墨淡淡的扫过瘫倒在地面的两人,看着屋外艳阳高照的大地,随意说道:“让李太医拿点凝肤露来,容颜毕竟是女人最在意的东西,脸上留下伤痕可不是什么好事。”
凌阒然眼光一闪,这个女人居然会帮衾儿求情,难道真的是为孩子祈福?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浅墨拿着一个木质小盒,指尖轻点,小心的把药膏涂抹在衾儿高高肿起的脸颊上。
衾儿第一次没有刻意表现出软弱,固执的咬着唇不让呻吟声溢出,眼光奇异的看着浅墨,仿如初见的茫然。七年前的这个女人虽然不是骄纵的主,但是骨子里还是高傲的晟王郡主,绝对不会放下身价来亲自给她们这些所谓的贱民上药。衾儿自嘲着扯了扯嘴角,拉动了面部的肌肉,痛苦的蹙起眉头。“我不会感激你的。”
白皙的指尖继续游走在红痕上,不曾停下。“医你的是药而不是我。”浅墨不为所动的说道。
衾儿挫败的挥开沾着透明药膏的手,“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这个女人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愤怒和不甘。
棕色的双眸紧紧锁定在衾儿绝对称不上美丽的容颜上,冷淡的开口:“随便你,自己都不在乎,别人更没必要劝阻。”自己一向没有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嗜好,所以要死要活悉听尊便,帮她抹药本就不过是无心之举。不去看女子青白交加的脸色,浅墨转身看着还在簌簌发抖的融融。
小小的身体蜷缩着,抱住双腿,躲在马车内角落。浅墨叹了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把视线恍惚的小丫头搂在怀里。轻轻的在颤抖夫人后背抚摸着,余光瞟过沉默不语的衾儿。融融的情形有些不妥,若是让她就这么沉浸在恐惧中指不定出什么事,自己在赌赌衾儿在凌阒然那一巴掌下对于融融同病相怜的同情。
“呜呜。”融融的哭声被死死的压制在嘴里,恐惧让她不敢把心里的委屈痛痛快快的宣泄出来,紧紧的抱着浅墨单薄的身体,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松手。
衾儿似乎想起来什么,全身战栗起来,有些不受控制的面露痛苦。
浅墨垂下头,感到肩上一片潮湿,悄悄的靠近融融的耳朵,“融融,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的。”
坚定的声音让圆圆的眼闪过一丝清明,融融毫无意识的点着头,指尖把浅墨后背的绸衫拽出一道深深的皱褶。
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睡去的融融,浅墨有些心软,带着泪痕的眼角,让融融看起来格外的楚楚可怜。初见时那对带笑的桃花漩涡就让自己心头一颤,仿如看到了宝宝撒娇的小脸。凌阒然还真是狠得下心,不过是个孩子,也许在他心里只有两种人吧,该杀之人和有利用价值之人。
浅墨轻轻推开融融的脖子,把有些乌青的淤痕上一点点的图上晶莹的药膏。
马车绕过城郊的时候浅墨挑来了帘子,一排古老而残破的房屋衬得门前那棵挺拔的海松异常粗壮凛然。正好看到凌阒然策马朝自己奔来,想要放下帘子已然来不及了。
墨黑的眼喷射的怒火毫无征兆的让浅墨有些诧异,“这个小丫头本王是不能让你带走了。”
透着恼意的声音让衾儿本能的埋下头,直直的如一尊雕像。
浅墨一怔,仰视着凌阒然挑起的眉头,“哦?什么事让凌王爷如此的急躁?”虽然心里不安的直打鼓,却要挺直了腰杆,这个男人面前一丝一毫的波动都会让自己溃不成军。
调侃的声调让白玉的脸瞬间沉下,冷声说道:“本王倒是不知道小墨儿的魅力这么大,居然能让阎都的大小姐屈尊当起了伺候的丫鬟。”
此话一出,浅墨下意识的看向睡得不安稳的小丫头,阎都的大小姐?自己所知道的阎都的故人,只有那双鹰隼的眼的御凛,和美艳无边的蓝海棠,那么这个小丫头和御凛是什么关系呢?
“小墨儿装糊涂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凌阒然面色不愈的盯着浅墨一闪而过的惊讶,怎么如此节骨眼上还要继续欺瞒本王吗?
“我的确不知道阎都的大小姐是谁,如果你说的是她的话,那么我只能跟你说昨日是我第一次见她。至于你,爱信不信。”浅墨头也不抬的说道,不用看也知道这个男人此时的表情绝对扭曲的不成人形,可是事实如此,自己没有必要非得让他相信。
林阒然不满的眉峰紧紧堆皱在一起,这个女人连敷衍都不屑,压抑下团团升起的火焰,说道:“轩辕城主亲自来拜见,要接回逃家的妹妹。”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些又与我何干?”浅墨嘴角微微上扬,看着严肃的凌阒然,绝对发生了什么他意料之外的事,否则他绝对不会这么气急败坏的来质问自己,还把这么重要的消息毫无保留的透露出来。
“小墨儿,本王的心思你还不了解,只是告诉你不要妄想借由她而逃离本王。”大掌隔着车帘狠狠的指着沉睡中仍苦着小脸的融融,若是可能,浅墨毫不怀疑那双比例完美的手会再次无情的掐上融融细小的脖子,除非死去,绝不松手的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