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慕昊锦对于自己的醒来表现的毫不吃惊呢?还是说他在谋划什么?浅墨没打算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任何人,自己醒来的那天起,就已经把前世抛在脑后,她也不想背负白兰的仇恨,所以她只是浅墨,浅浅重生的一株墨菊。却没有人愿意放她自由,那么她也只能步步为营,把他们强加在她身上的如数奉还。
“我也不知道,自从醒来后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浅墨坦诚的看着莫离,要想骗过别人,就要让自己相信自己确实是忘却前尘的浅墨。
莫离也不再追问,只是面有难色倒:“你的身体很奇怪,”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表情“除了脉象虚浮,你的……”莫离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是说我的身体自三年前就停止了生长。”浅墨倒不是很吃惊。
“你懂医?”莫离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医圣殿的白兰不懂医术,这是江湖皆知的。”
淡淡的疑惑还在幽静的空气中回荡,本来寂静的毫无生气的院落,突然清晰的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小姐,小姐。”伴随而来的是江南女子特有的甜腻软语,带着些许焦急。
拽住莫离的手,阻止他下意思伤人的动作。“你下了多少药量?”浅墨压低声音。
“至少两个时辰。”莫离也有些纳闷,“若不是内力深厚,不可能克制药性,提前醒来。看来这小小的院子倒是卧虎藏龙啊。”
“你先离去吧,找时间再来。”浅墨说完便转过身朝门口走去。淡淡的草药味消失在敞开的床楹外,高大的身影融入了黑色的夜幕。
打开房门,看着奴儿正擦拭着额头上快要滚落的汗水,一脸的焦急。
“进来吧。”浅墨的声音依旧听不出起伏。
“小姐……”奴儿仔细的观察浅墨的脸,有些迟疑。不理会奴儿异常的举动,浅墨转身回到桌前,把紫色的品茗杯中盛满了茶水,一起一落,流水般,优雅。
“喝口茶吧,辛苦半天了吧。”
望着眼前的女子飘逸的身影,举止轻盈的把紫色的茶盏递到自己面前,奴儿的心一瞬高悬在半空,纤细的手指握住茶盏,一片淡紫上的苍白在烛光下散着诡异的色彩。放佛被人掐住脖子,急于出口的解释卡在了紧缩的喉咙里。
“何苦呢?”浅墨的声音带着怜悯,轻轻的像在叹息。这样聪慧的女子却卷在男人的战争里,苦海沉浮。莫离临走前就提醒了自己,一个伺候的丫鬟就这么有如此厉害的内力,若不是她强行冲破药力,步伐紊乱的跑来寻自己,恐怕自己没有这么容易知道她的隐藏吧。
“小姐,我……”
“想来你也出身良好吧,不必这么委屈自己。”浅墨打断奴儿的话。
“姑娘,我,身不由己。”倒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身不由己?”浅墨的嘴角忍不住上挑,好个身不由己啊,把自己的爱当成理由,任由自己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滚滚红尘,不过是孽海中的一叶孤舟,缘起,缘灭,终是将自己葬身海底。如何强求?
察觉到浅墨语义中的讽刺,奴儿的脸有些发白,“姑娘,何苦不屑。我不过是执着于心罢了。”
“凌阒然到底想要什么?”浅墨单刀直入。
“这,”奴儿的脸色有些为难。
“你就挑可以说的。”
“姑娘应该知道爷的脾气,请不要为难妾身。”
“怎么,奴儿是不是哪里惹到我的浅墨了?”凌阒然的低沉的声音陡然在小小的屋室响起。奴儿本就发白的脸,已经恐惧的没了血色,贝齿紧紧的咬住下唇。
“没有,我们随意聊聊。”不知道这出戏凌阒然看了多少,但是既然他表现的若无其事,自己又何苦戳破了。“估计我的问题让她为难了。”浅墨抛出诱饵。
“哦?什么问题,让奴儿紧张的脸都发白了。”凌阒然倒也顺着浅墨的话题,丝毫不看奴儿惨白的俏脸,红的渗血的唇瓣。
“哪个少女不怀春,不过是女儿家的闺—中—密—事。”浅墨意有所指,没有错过凌阒然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哦?还是我会错意了,想来浅墨和奴儿倒是挺投缘的。”凌阒然的语气轻佻,脸上似笑非笑。
“今晚倒是安静的不同寻常,你刚刚出去了?”浅墨不动声色的问道。
“不过是几个小毛贼,想必没有惊扰到浅墨吧。”凌阒然不以为意的说道,一脸的坦然。
“劳你挂心了,奴儿一直陪着我倒也无事,是吧,奴儿。”浅墨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可惜看向奴儿的眼睛里却依旧深邃无波。
猛地一个激灵,奴儿把头埋的低低的,半晌才嗫嚅出一个“是”字。
“既然浅墨无碍,就早点歇息吧。”凌阒然似有不悦却也不便发作,转身离去。在经过奴儿的身边时,冷冷一瞥。“好好伺候小姐。”
看着奴儿似有委屈的表情,眼里泪珠滚动,却固执的不肯坠落。浅墨轻叹:“何苦呢,既然明知道不过是个可以被利用的工具,为什么还要觉得委屈不甘呢?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就不要一脸的凄惨愁容。”
奴儿本是极为聪慧的女子,浅墨的话虽不甚中听,但却一针见血,字字珠玑。是啊,即使是被人不耻,为了一个异族的男子被家族所不容,但是这是自己的选择,那么即使伤的体无完肤也不会回头;若是自己都感觉不值了,那么岂不是白白让人笑话自己有眼无珠。奴儿一脸动容,一个月的相处,这个女子不同于南清女子的娇弱怜若,冷静自持,淡然于世的态度让奴儿由衷的佩服,今日能得她安慰也不枉此生了。
“年奴儿今日能得姑娘一席话,感激不尽。”说着盈盈拜下。
看着一脸坚定的奴儿,挺直的腰身让浅墨知道这个娇弱的女子因为爱而决绝,义无反顾。
“我去看看梦漪。”直到浅墨的身影消失在门边,融入黑夜。奴儿还痴痴的站在原地,久久凝望没有星辰的夜空。
灯火通明的西厢书房内。
“说吧。”凌阒然靠在书桌后的太师椅上,随意的翻看手中的账册。
“当爷被人引走时,整个院落就被迷烟笼罩了。”奴儿低着头缓缓说道。
“然后呢?”凌阒然的声音陡然靠近。
“然后就是奴儿冲破药力,赶去小姐的厢房。再就是爷回来所看见的。”不知道为什么,奴儿下意识的想要保护那个淡然的女子。
“哦?”凌阒然居高临下的用手抬起奴儿的脸,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爷不相信奴儿。”奴儿的声音有些轻颤,却仍旧坚定。下巴快要被捏碎的疼痛使奴儿低低的轻呼,圆圆的杏眼带着点点水迹。
“怎么会?”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力道,凌阒然松开钳制奴儿的手。一个轻扯,奴儿娇小的身躯就被浓烈的男子气息所包裹。“奴儿疼了吧。”凌阒然的声音突然柔的能滴出水来,让奴儿的心跳越来越不规律。
“是我着急了。”似道歉的话语,让奴儿的泪水顺着娇好的脸庞一泻而下。呆呆的望着眼前这张美如冠玉的脸,清冷的眉目染上淡淡的柔和。人生若如初见,银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高贵而淡漠的男子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映在自己的眼中,刻进自己的心底。这个男子是自己一心一意所追寻的梦啊!
熟悉的气息覆上了奴儿小小的樱唇,奴儿满是柔情的紧紧回抱男子精干的身体,慢慢的投入到激情中,闭上眼感受这一刻的甜蜜。
浅浅的纱帐内两具交缠的身躯在喘息声中,谱写着最原始的旋律。
由始至终,都错过了凌阒然眼中划过的阴沉。
懒懒坐在书桌前翻书的浅墨不得不回头,把注意力放在身后的小圆球上,“梦漪,娘亲的衣裳都快被你拽坏了。”毫不意外看到一张满是委屈的小脸。
小人儿像看见了尤加利树的考拉,奋力的爬上浅墨的大腿,“娘亲,都不理梦漪了,奴儿姐姐也不理梦漪了。”大大的眼睛满是不解,盯着娘亲依旧笑的淡淡的脸。
“是不是娘亲惹了奴儿姐姐。”小人儿苦恼的思考了半晌得出结论。
浅墨忍不住摸摸梦漪软软的发髻,小人儿倒是心思单纯啊。
看着端着早膳款款而来的奴儿,浅墨无奈的摇头。这个女子自那日后不再唤她小姐,准确来说,是绝不主动跟她说话。本来对于浅墨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可烦心的事,偏偏梦漪一副娘亲欺负了奴儿姐姐的生气样,让浅墨哭笑不得。
“奴儿。”浅墨自认为声音清脆悦耳,偏偏奴儿的反应给了她沉重的打击,放佛受了惊吓,端碗的手一个不稳,滚烫的米粥顺着白皙的肌肤一滴滴滚落。一片刺眼的红色蓦然出现在浅墨的眼前。
“用凉水冲冲,上点药吧。”低低的声音似怜悯似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