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风恼自己如此冲动,却又按捺不住心口的震动。红尘一笑,普天之下除了她,断不会有人如此的洒脱随性。七年前轻歌远去的女子,尤记脑海。“武安,请客人到思意居,万不可怠慢了。”压下脱缰野马一般的思绪,君清风佯装镇定的吩咐道,嘴角一抹奇异的笑在月光下异常夺目。
武安转身的霎那不小心扫到了那明媚的笑,心中惊讶不已。爷一向是温文尔雅的男子,笑容同样的和煦如春风,只有自己知道那些勾动的笑容中或多或少的疏离,刚刚那样纯粹干净的笑仿如天地间璀璨的明珠,不加修饰。武安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客人能让爷如此厚爱?
一路走去,明明不过几步之遥的阁楼,却觉得隔了千山万水。君清风激动中还混合着矛盾,相见却又怕再见,光阴荏苒,岁月催人老。
“清风。”浅墨含笑望着白衣男子飘然而至,丝毫不扭捏的唤道,清水般的眸子坦诚的不见一丝杂质。
清悦的呼唤让男子有些呆滞的伫立,君清风只觉得这天地间皆隐去,唯独那个安静坐在环椅上的女子。步伐有些漂浮,直到此时君清风才真正的明白,这个女人是他命中的劫,偏偏他心甘情愿的划画地为牢,作茧自缚。“浅墨。”梦回经年,多少次低喃的名字偏偏卡在了喉咙里,唤不出声。岁月对她格外的珍视,丝毫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依旧是如一朵清风雅淡的菊,盛而不艳,独有一番韵味。
“清风叔叔。”银铃般略带稚气的嗓音打破了氤氲的魔障,所有的虚幻一瞬间烟消云散。
君清风诧异的望着胳膊上半吊着的绝美少女,本能的想要避开却在看到少女沮丧的垂下小脸的霎那鬼使神差的放弃了挣扎,任由她纠缠而上。有些惊讶自己的心软,君清风一愣,望着少女的神情越发的温和,凤目如云。“宝宝。”轻声的肯定着少女的身份。
“咦?多没有难道清风叔叔。”梦漪小脸鼓的像个包子,娇憨的看着君清风,杏目酝酿着浓浓的失望。“娘亲明明说宝宝一点也不像小时候的,怎么清风叔叔一眼就认出来了?”
梦漪的喃喃自语引得君清风一怔,既而面上含笑。,一本正经的说道:“因为宝宝一直都是一个小美人啊,清风叔叔要是记不住岂不是平白让小美人伤心了。”
偏偏梦漪煞有介事的思考了半晌,重重的点点头附和道:“恩,宝宝也觉得自己比那个小笨蛋长得漂亮多了。”白白嫩嫩的指尖毫不客气的指向浅墨的身侧。
顺着晶莹夺目的兰蔻,君清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个死死拽着浅墨衣摆的怯生生的小家伙,很漂亮的小男孩,仰起的小脸上干净的如不染纤尘的羊脂玉。目光如炬,直视着浅墨那张柔和的脸颊,这个女人只有在面对孩子时才会如此的温柔。孩子?心随意动,不知觉的将疑问抛了出来。“这是?”
“小乖,来叫叔叔。”浅墨无可奈何的把身旁的小家伙推了出来,漫不经心的瞟了眼有些紧张的君清风。“这是我夫婿,轩辕御凛。”没有回答君清风的疑惑,浅墨伸手指向不发一语品茶的黑衣男子。
君清风一震,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深思。男子面色冷峻,一瞧就是那种极为霸气的人物,这样的男子反而让人忽略了他的容貌,只觉得那股天地唯我独尊的气势压得人不敢直视。
轩辕御凛,普天之下只有阎都城主敢用这个名字。“轩辕城主,怠慢之处还望见谅。”不卑不亢的施以薄礼,君清风依旧是那个温泽如玉的男子。
随意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轩辕御凛冷淡的扫了眼君清风。“君庄主客气了。”这个男子不是太蠢就是忘乎所以了,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如此含情脉脉,很显然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君清风绝对不能称之为愚蠢。
“想来,清风已有所耳闻吧,我此番是随夫家前往慕侯府,路经雍城前来叨扰一番。”浅墨不动声色的打断两个男子间的暗涌,意有所指。
掩下苦笑,君清风面色如老友般亲切的说道:“浅墨何必这么客气,朋友之间若是如此岂不是羞愧清风了。”夫家,浅墨啊,这个女子永远冷静的划分他们的距离。既然如此,我就随你所愿,以朋友的身份来守着你。
“清风叔叔都只顾着和娘亲说话,不管宝宝饿肚子啦。”似娇似嗔的摇了摇君清风的胳膊,梦漪不依的唤着和娘亲凝视的男子。
“傻丫头。”爱怜的拍了拍梦漪的脑袋,君清风朝静候在门外的侍女吩咐道。“让膳房备菜。”
随着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上八木松玉桌,浅墨下意识的握住轩辕御凛的手,坐到桌旁,不需要任何的演练,随意的仿佛天经地义。
席间个人心思迥异,只有梦漪叽叽喳喳的娇呼声此起彼伏。
月如钩,水似银鳞。
银白素裹下身影修长如竹,皎洁的银盘碎成一块一块散在束冠的青丝和宽阔的肩头上,萧瑟而迷离。
浅墨踏着月色漫步在净水湖畔,萧然山庄一别经年,仍旧是墨竹如簧,景色如画。“月本无心,奈何多情。”对着眼前孤独的背影,浅墨轻轻的叹息。
君清风没有回头,依旧是无声的凝视着涟漪不起的水面,似乎那样就可以做到心如止水。那么轻微的脚步声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很轻易就能感受到,只是单纯的不想回头,抑或是希
望这个女人会有别样的心酸。君清风分不清自己心中所想,骄傲如他难道能够接受一个女子的怜悯吗?暗自苦笑。“浅墨果真还是那么冷眼旁观。”
“清风,怜悯和同情才是真正的残忍。”浅墨坦诚的望着如木偶般僵直的背影,双眸清凉似那月,明亮却清冷。对于君清风,浅墨没有办法滋生出多余的感情,她相信他,因为眼
睛骗不了人,那双眼在世人眼中温和含笑,那张脸谦谦有礼。只有她看到了那张面具背后的冷淡和不屑,那双笑意不曾抵达的深邃眼底,或者是他不愿去掩饰希望她明白那种彼此
之间相似的冷漠。所以君清风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自己永远不会因为心软或同情去安慰或怜悯他人,对于君清风而言,施舍的感情无异于一把利刃是凌迟他的骄傲。
漆黑的眼在月中如翻腾的海水,惊骇不定。君清风对着幽远的湖面扯了扯嘴角,爱与不爱那么的分明才是这个女人吸引自己的地方,明明不能接受偏生要做出一副难以取舍面含愧
疚的模样才真正让自己无法接受吧,那样的举棋不定才是对自己的侮辱。
“君清风。”浅墨步履轻慢的踱至湖畔,声音平淡而坚定。“若是我让你娶我,你当如何?”漫不经心的扫过脚下湖面上映出的那个纤细的身影,那张脸平静的不带一丝褶皱,轻
松的口气仿如在询问今夜的夜色如何那么淡定无波。
君清风没有抬头,那么清闲的一句话却比雷鸣还要让人心神不宁。一张俊秀儒雅的容颜因惊讶而扭曲,带着惊疑不定的审视和激动。那么一瞬间心中涌起无限的喜悦,比接掌君家
时还来得猛烈。倏尔,眉头高高的隆起,目光迟疑的游走在女子干净的素颜上。
“你迟疑了?”女子闲适的蹲下身,指尖无意的撩拨着清澈的水面,清脆的声响随着湖面上泛开的波纹一层层远去。
不轻不重的反问让君清风心猛地一沉,虽然嗓音中依旧是不带丝毫感情,君清风却感到一阵恼意,恼自己的举棋不定。“不,只是——”君清风不喜欢眼前的女子突然咄咄逼人,
只是自己又说不准明明是期盼的,偏偏话到嘴中反而不知如何开口。
对于君清风的欲言又止浅墨视若无睹,不紧不慢的继续问道:“若我说一定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呢?”
长如鬓角的剑眉狠狠的堆在一起,君清风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风轻云淡的小脸,那张起合的唇瓣却不断咄咄逼人,那么清明的眼是穿透人心的了若指掌,让人感到无所遁形。只是
这样的她冷静的直逼人错开眸子,不敢对视。
“我的夫婿理当三千溺水只取一瓢,万无齐人之福一说。”浅墨低低的笑开,圆润的唇扯开优美的弧度,只是那些明亮的颜色在淡白的月光中闪着冷厉的光泽。
君清风一时被怔住愣在当场,在阴影的投下冠玉的面颊显得有些苍白。这个女人通透的让人心惊,有条不紊的紧紧相逼,让人一时间倒是乱了方寸。那张冷漠的容颜,那双清澈如
水的眸子,偏偏带着冬日彻骨的寒意。
浅墨丝毫不打算放过面色清白交加的男子,声音如玉珠罗盘的优美,却是冻人心脾。“你不能。”缓缓的停下,折磨人般淡淡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失去了温泽的男子。“因为你是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