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浅墨无为所动的继续耐在温暖的怀抱里,指尖似灵活的一尾鱼无所顾忌的游移。“那场对决是平局。”纵横疆场如凌阒然不愧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将军,那样的城,他虽攻不进却也丝毫不退,一时之间双方僵持不下,谁都知道那样的阵势只有一个结果,两败俱伤。
面色越发的肃杀,轩辕御凛指尖一紧,却仍旧不吭声,静待浅墨的下文。
这个男人明明心中急切,偏偏一副冷冰冰,与世隔绝的模样。浅墨无奈的摇头。“东旭的商行如数上交,但是玄儿每年有要一旬呆在东旭的皇宫中。”对于这样的结局浅墨有些诧异和不解,以凌阒然的性子如此干净利落的罢手让人越发的不安。
浅墨松开炙热的触觉,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朝屋外走去。及至门槛处,突然回首道:“御凛,小乖需要它。”
轩辕御凛一怔,半晌直到纤细的背影消失不见才回过神。一朵罕见的笑意浮上刚毅的面孔,似雾如烟般飘渺,谁也不曾见到那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观。
浅墨丝毫感觉不到周遭的动静,只觉得一时间所有的空气都被抽离,凝聚成一道墙隔绝尘世。脑海空白一片,眼前却越发的清晰,那是一个男人被强迫着跪在地面上,一张俊秀儒雅的脸上伤痕累累,偏偏丝毫不破坏他纯净温润的气质。他仰视着脸,目光怜悯,却似刀一般穿透了浅墨的心房。压下心口欲要破裂的痛楚,浅墨呆呆的望着男子的脸,干净、年轻。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固执的棱角,让干净的脸颊显得有些坚毅。
“你是不是要杀了我才会甘心?”沙哑的嗓音带着丝决绝,男子仰视着,仿如在看浅墨,又似乎穿越了她。
戏里戏外,浅墨觉得自己如同局外人一般,站在另一个时空,就那么安静的站着,无声的承受着男子的注视。
“你爱她?”幽幽的叹息自浅墨身后响起,没有丝毫起伏的嗓音带着自地底钻出来的阴冷气息。
浅墨一惊,熟悉的女声唤醒了她沉睡的记忆。缓缓的转过头,一张淡定素雅的容颜毫无意外的映入眼帘。女子很美,却不是那种雍容华贵惊心动魄的绝色,精致的脸颊上紫色的眸子尤其独特,淡淡的散着别样的光彩。丝绸般柔软的黑色晚礼服裹着女子纤细合度的身子,裸露在外的白玉胳膊散着陶瓷的诱惑,长长的裙摆拖拽着地面,摇荡出黑色的弧度。浅墨有些无奈的迎上那张熟悉了二十多年的容颜,那是自己的脸,那个属于前世的回忆。
女子的问题让男子一怔,儒雅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紫色的眸子闪过的痛苦的挣扎。“是的,我爱她。”男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半晌咬牙说道。直直的对上与女子相似的眸子,眼中复杂难辨,是固执,是恨意,抑或是迷茫。
浅墨如同空气般,眼睁睁看着女子穿过自己的身体,径直朝男子走去。缓缓的蹲下身,纤长的手指挑起男子无暇的脸,透明蔻丹在灯光照耀下越发的晶莹。仔细的擦拭着男子脸上沾染的丝丝血迹,冰凉的语句自淡粉色的唇瓣飘出,清幽却带着寒霜。“矾墨,她不该欺骗我。”
男子倏地睁大瞳孔,紫色的眸子映射出的是女子冷漠无情的脸颊,紧咬着唇瓣,男子的脸越发的苍白透明。“你,你到底把她如何了?”颤抖着问道,男子一瞬间垂败的弯下了脊梁,指尖狠狠的掐在女子的皓腕,尖利的指甲快速划开细致的肌肤,晕开丝丝血迹。
女子眉头轻蹙,瞥了眼渗血的手腕,眸色依旧清清冷冷的凝视着男子,唇边勾起的弧度完美却残忍。“她在偷窃阙氏的机密时,就该想到自己的下场。”
仿若受到了天大的打击,男子呆呆的垂下头,呢喃着:“完了,一切都完了。”突然男子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猛的拽住女子渗血的伤口,狠狠的拢紧指尖。“为什么?为什么你那麽狠心,不能留她一条活路。”
为什么?女子明显的一顿,对着有些歇斯底里的男子一言不发。良久,女子终是不忍心的扬起手,轻轻的拂过男子凌乱的发丝,语气轻柔。“矾墨,许多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阙氏是我留给你的唯一,所以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毁掉它。”
男子置若罔闻的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久久不能自拔,任由女子把他揽在怀里,任由那双比例完美的手抚摸着自己柔顺的头发。
“你们都出去吧。”女子面色冷淡的对着两旁静立的黑衣男子说完,兀自埋下头凝视着男子呆滞的神情,此时的他如同一个脆弱的孩童,不堪一击。“矾墨,你是阙氏唯一的继承人,所以你一定要学会坚强和冷漠,若是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手面前无疑是自寻死路。”
男子突然抬起头,带着伤痕的脸带着一丝狠利,紫色的眸子一瞬间射出浓烈的决绝。“浅墨,你为什么老是要逼迫我,让我尝试失去的痛苦,为什么?”男子的怒气一霎那爆发出来,夹着狂风暴雨的肆虐。
“矾墨,只有当你对于任何的失去都无动于衷了,你才是真正的王者,才能爬到顶端,真正的掌握着阙氏天下。”女子对于男子的怒火不以为意,手腕上一圈圈的淤青愈发的深暗。光洁的额头轻轻的抵在男子那张不满了伤痕的面颊上,女子幽幽的叹息。
男子狠狠的瞪着女子,纯净的气质化为灰烬,此时的他化身为地狱的修罗,面上全是残酷的冷意。“你以为我稀罕区区的阙氏?”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嘲弄。
女子突然笑了,笑的绝美,笑的温柔。紫罗兰的双眸弥漫着无尽的安慰和怜惜,身子软软的依靠着男子,粉色的唇瓣暗淡的失去了光彩,一双眸子却越发的灵动。“矾墨,你做的很好。”温柔的仿如是在赞赏自己的孩子一般,女子满意的看着男子。
男子似乎受到惊吓一般,直愣愣的望着浸着血色的双手,直到感受到脸上似绒毛般的抚摸时才触电般惊醒。“不,不。”白皙的手死死的蜷缩成拳状,充满血色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女子胸前的匕首,不甘置信。
“不用害怕,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一节,我不过是提前感受罢了。”即使胸前已经浸染成了一片暗红,女子依旧淡淡的微笑,不慌不忙的安慰着惊慌失措的男子。
男子死死的楼住女子,无能为力看着直插入要害的利器,薄厚适中的唇瓣上渗出一点点的红色,抖动如落叶的身子一时间瘫软下来,不知所措。
“矾墨,你在医学院的三年果真没有让姐姐失望,快、狠、准,不差分毫的直入心脏右侧。不会立即毙命,却也回天乏术。”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女子漫不经心的说道。纤细的手轻轻的覆在男子的手背上,身子随着散开的血色溅在地面上越来越乏力。
男子始终不发一语的僵硬如雕像,女子无奈的把头缓缓挪到男子的肩窝处,低低的呢喃,如情人间的私欲。“姐姐重来都不希望你受到丝毫的伤害。”感受到男子的战栗,女子低低的轻笑,带着沉重却坚决的目光凝望着男子的侧脸。“矾墨,你的弱点重来都只有我一个。”
一声惊雷,震得男子目如铜铃,不敢置信的望着女子无力垂下的藕色玉臂和安详的脸颊。
风吹无声,雨落无痕。男子的心里一时间云开雾散,下起了一场连绵不断的大雨。
浅墨始终如局外人一般,看着女子划下的手臂,和面颊上若有似无的笑意。那张绝美的脸,即使是失去了血色依旧颜色无双,那一抹挂在唇边的笑到黄泉碧落也不曾散去。看着男子把头埋在女子的肩窝,死寂一般的沉默,直到一滴泪水顺着女子白玉的轮廓滑下去,击打着冰冷的地面。
“为什么?明知道我喜欢她的不过是那张跟你一样的脸,为什么还要逼我?”男子发疯似的摇晃着女子柔软的身躯,不依不饶。抬起的脸一片木然,美丽的紫罗兰在瞬间枯萎凋谢,嘴里不住的质问着。“我为你学医,为你哭,为你笑,偏偏最后却是我亲手送你上黄泉。哈哈。”干涩的笑从男子嘴里溢出却是无边无际的荒凉。
刺鼻的血腥味让浅墨眉头紧蹙,嘴里充斥着的腥腻让浅墨下意识的用舌头抵着着那些怪异的味觉。神智清醒过来,幽幽的抬头望去,烛火恍惚,依旧是清新素雅的竹林小屋。
“今日算是见识到浅儿的牙尖嘴利了。”低沉的嗓音带着隐忍的笑意。
浅墨一惊,猛的回过头才发现轩辕御凛似笑非笑的坐起身,凝视着自己。松散开的白色长袍露出了结实的胸口,细长的眉轻轻的拢起,顺着带着血迹的袖口望去,一瞬白皙的小脸染上了淡淡的潮红。自己莫不是把轩辕御凛的手当猪蹄啃了,浅墨只觉得尴尬。“你怎么如此大意,不知道躲开。”羞恼的语气带着丝轻的不能再轻的心疼,浅墨不满的握住轩辕御凛的手掌,怔怔的望着血丝中自己那一排整齐的牙齿印。果真是下嘴毫不留情,那么明显的印儿,怕是要留下疤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