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梦漪可是,最好相处的人。”咬牙且齿的声调一点不难听出梦漪的徘徊在爆发的边缘,却还得耐着性子安抚娘亲怀中那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精致的面容上是越发娇媚的笑靥,动作迅速的抓住苍玄小小的脸蛋,吐气清幽。“所以,小玄儿一定会喜欢姐姐的。”
“好了宝宝,不要吓到小乖。”浅墨嗔怪得望着宝宝笑的明媚的小脸,把小乖往怀里揽了揽。梦漪的性子断不会欺负小乖,只是那样一个水晶剔透的小人儿太敏感,一张委屈的泪珠满眶的脸蛋太过让人心疼。“回屋吧,外面起风了。”转身绕过阴影斑驳的竹林,朝若隐若现的高高院墙走去。
“知道了,娘——”长长的托字音,出自哀怨的少女。瞪着渐行渐远的身影,那个小家伙还真有两下子,娘亲从来不是心软的人,今日居然如此失常。梦漪碎碎的念道,风声把细微的声响融入了浓密的竹林,知道无影无踪。陡然梦漪面上的不甘僵持了,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变成见鬼一般的目瞪口呆。嘴里不断的重复着:“谁告诉我他乖巧的惹人怜惜的?明明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恶魔。凌苍玄,我们的梁子结大了。”
风声依旧的墨色中,除了绝色的少女,谁也没有看到那张精致的属于三岁稚子的小脸上,出现了冷冷的神色,小小的纤细的手对着脖子轻轻的划过,带着深深的嘲弄,压根找不出一点苍白的胆怯和泫而欲泣的委屈。
“阿朵哥哥。”娇柔得让人如同浸泡在蜜中般甜腻,梦漪就是那朵盛开在朝阳下的芳香,带着朝露划过的清澈。
阿朵目不斜视的凝望着天边升起的初阳,淡淡的余晖洒在挺拔的少年身上,却带不走浓浓的哀愁。对于少女的撒娇更是没有丝毫回应,如一尊雕像纹丝不动。
如墨的瞳孔流转,带着讨好的安慰。“阿朵哥哥不要担心了,你们罕尔穆谟的族人现在可是沙漠上最骁勇善战的英雄。”梦漪低低的说道,迷惑的仰望着被金黄的余晖笼罩的少年。为什么随着达伊大叔的到来,阿朵哥哥越发的沉默不言。
少年讷讷的偏过头看着少女光洁无暇的侧脸,薄薄的幽绿是眼中折射的光芒。嘴中喃喃私语:“罕尔穆谟·铁布朵。”
梦漪吃惊的张开桃花似的唇瓣,看着有些走火入魔的阿朵。伸出手使劲的拉扯着少年纯蓝色的布袍,固执的望着那双散发着狼一般幽暗森冷的绿色,认真的重复着:“阿朵哥哥,宝宝知道你一心想做草原的英雄,走我们去和娘亲说。”
挣开少女白净的小手,少年一动不动的似铁柱,静静的伫立。
少女有些委屈的望着被少年赫然拍开的手背,上面是刺目的红。白玉的肌肤上娇嫩的受不住一点力道,浮起淡淡的淤青。“阿朵哥哥,是宝宝不好,要是当初不强行留下你的话,也许你就不会这么不开心了。”抽泣的声音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诡异而凄凉,冻结了唯一的一点温暖。
少年一惊顺着眼角望去,眸色渐渐的清明,指尖迟疑了半晌,抚上少女的手背,内疚的道歉。“宝宝,对不起,阿朵哥哥不是故意的。”僵硬的揉着梦漪有些肿起的伤处。
梦漪垂下头,收起浮现的泪光,嘴角弯弯的上翘,挽出一朵带泪梨花的绝色。“宝宝不生气了。”
阿朵怔怔的凝视着面前抬起的小脸,迎着晨曦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圣洁而美丽。这个女孩带着精灵般的笑容走进了他的生命,赐予了他崭新的生命,自己却是如此的不甘心。草原的男儿岂能如此的不重承诺,既然已经断了自己的后路,就万不能在存有奢望了,自己此生注定是和草原无缘。
“姐姐。”细小娇憨的孩童声陡然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梦漪感觉到身后的衣裙被狠狠的拽了几下,顺着晶莹的水眸看下去,夺眶的水珠恨不得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小,小玄儿。”颤颤抖抖的嗓音诉说着梦漪的害怕,对着身下的小不点儿,忍住藏起来的冲动。简直太丢人了,居然让这个小恶魔看到自己哭的这么丑的样子,梦漪恨恨的暗自骂道。
“阿朵哥哥欺负姐姐。”小小的孩童极大的愤慨,畏惧却坚定的瞪着高高的少年,典型的帮亲不帮理。白白细细的手指毫不退缩的指向不知所措的少年,小脸生气的鼓起带着孩童特有的稚气,棕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幽幽的泪光。
梦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僵硬的看着义愤填膺且誓不罢休的小家伙,转头瞥了眼同样被突如其来的小恶魔震的头晕目眩的阿朵,只能自食其力的挽救自己在苍玄面前岌岌可危的尊严。“呵呵。”牵强的拉开嘴角,扯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小玄儿误会了,姐姐是眼睛里进了沙子,对,阿朵哥哥是在帮姐姐把脏东西吹弄出来。”梦漪还认真的转过头询问呆呆的少年。“是不是啊?阿朵哥哥。”
微微高扬的嗓音不但没有唤起少年的回应,还被满脸不信任的小苍玄猛然打断。“骗人,姐姐骗人。”苍玄纯真的眨着圆眸,小手认真的在空中滑动着,感受着沉静的空气。“小玄儿才不笨,都没有风。”仿如对着撒谎的骗子,满脸的不信任。
梦漪气的银牙紧咬,长长的睫毛上沾染着晶莹的泪珠更是不遗余力的出卖了主人的谎言。小恶魔,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梦漪恨不能一把抓住眼前那个扮猪吃老虎的小家伙,使劲的咬他两口,让他知道什么叫精神上和肉体上的折磨。
“小乖……”轻细而温润的嗓音让梦漪如得大赦般差点喜极而泣,娘亲啊快点把这个磨人的小怪物弄走,要不然你可爱的宝宝一定会疯掉的。
“娘亲……”“娘亲……”同样是喜悦的声音,少女的呼唤显然带着不可言喻的急切。
“夫人。”阿朵放开少女纤细的玉手,恭敬的垂首。
苍玄蓦然回头,对着喜不自禁的绝美少女嫣然一笑,古人云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一个小小的孩子却可以美到如斯地步,男生女相,不可不谓之祸水。精致的小脸盘上桃花绚烂,棕色的眸子流光溢彩却含着一针见血的嘲弄,唇边深陷的小梨涡带着惑人的甜蜜。然后一心一意的朝着自己的娘亲扑去,满足而幸福。
欣慰的望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小人儿,浅墨轻声叮咛:“小乖,小心点。”细长的眉角微蹙,眼中的眸色闪过冷厉。“怎么都没有人伺候着?”如葱根的指尖却轻柔的抚摸着苍玄的发顶,和眼中沉淀的冷色天差地别。
“娘亲不高兴?是玄儿自己偷偷跑了出来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这个敏感的小人暗自心惊。小脸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紧张,怔怔的仰视着母亲。
缓下心口的酸涩,这个孩子终究是心中有一块自己弥补不了的阴影。浅墨淡淡的勾起唇瓣,笑道:“娘亲是担心小乖,我们的小乖这么可爱要是让坏人拐走了怎么办?”
直到娘亲的粉色好看的唇边荡起深深的漩涡,苍玄才放下心里的害怕。咯咯直笑,瘦小的身子左右摇晃,全然一派孩童的纯真。
梦漪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受不了的望着眼前一个清水般的女子笑的温柔,一个明明是小恶魔的家伙却表现的天真可爱。“娘亲……”长长的托字音显示了梦漪的耐心宣告破产。
圆润的指尖漫不经心的划过苍玄光洁的眉心,浅墨随意的瞟过站的姿态全无的梦漪,不着痕迹的扫过白皙手背上刺眼的红肿。“手上可还疼?”幽暗的嗓音仿如自地底冒出来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阿朵惊恐的抬起头,对上眼前女子冷意无边的双眸。膝下一软,跪在了冰凉的地面上。自己在害怕,阿朵清楚的感受到胸口剧烈的欲要蹦出来的窒闷,不是惧怕惩罚和责骂,而是害怕这个女人失望的眼神。那个在暗夜里盛开的笑容,和那声声入耳的誓言提醒着自己的荒唐和懦弱。草原的男儿视誓言为生命,自己又怎么背叛。“夫人,阿朵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自己就要失去了那如达拉古拉圣河的水光,浅浅的承载了柔软和温暖的眼神吗?阿朵苦涩的笑着,只觉得喉咙里是被堵住的痛苦干涩。
“你就是这么守在宝宝身旁的吗?”毫不掩饰的嘲弄,女子冷的如阎罗殿般阴森的眸子,如利刃划开少年的心脏,一时鲜血淋漓。浅墨望着面色痛苦到扭曲的少年不为所动,任何人在伤害到她最珍视的明珠时都必然要承受她的报复。
“娘亲。”小小的手死劲拽着浅墨白的纯净的裙摆,苍玄努力的踮起脚尖,小手辛苦的做上升运动。“不生气哦,玄儿摸摸。”稚嫩撒娇的嗓音缓下了女子的神色,一点点的把凉意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