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渊朝泰和四十九年五月初一,两淮巡按使密报刚刚呈上泰和帝的案头,就有急报速至,道南涝北旱致民间十六路反王揭竿,泰和帝大怒,着胞弟怀亲王、首辅罗叔藤、次辅何之名,及六部尚书进宫商讨对策。
……
夜色渐深,寒气悄升,原该是合府休息之时,但是首辅罗宅此时此刻却是灯火通明。
三房的海棠苑,更是整个院子都点亮了灯笼,将那偌大的院子照的恍若白昼。
“三爷。”屋内的丫鬟见到门帘掀开,紧接着便是一阵酒气扑面而来,登时就知道这是海棠苑的男主人来了,立刻头也不抬的躬身行礼。
罗三爷摆摆手,只道一句下去稍候,便摇摇晃晃的朝内室走去。
丫鬟们相互对视一眼,谁也不敢立刻退却,直到看见夫人身边儿的大丫鬟淮紫从内室走出,这才躬身言喏,头也不抬的倒退了出去。
“三爷怎地来的这般早,夫人以为您晚些回来,才让小厨房温上解酒汤呢!”淮紫抬眼搭了小丫鬟们一眼,便笑着要上前掺扶,却被罗三爷的摆手给挡住了。
“夫人可是还守着六儿呢?”罗三爷看起来迷迷瞪瞪的,但话说的还挺清楚。
淮紫一边帮他扫清路上的碍事物件,一边忙不迭应答:“太医走后,夫人就一直在六小姐跟前儿陪伴,就连药都是夫人亲自喂六小姐服下的。”
罗三爷一听,登时面露喜色:“可是我的小六清醒了?”
淮紫闻言,不由面露难色,小声说:“六小姐……这会儿还是昏睡着呢!”
说到这里,她就意识到自己话说的生硬了,生怕被迁怒,赶紧补充说:“不过太医之前有言,说是六小姐能踏实睡着就是好事,有利于恢复。”
“哼!”听到这里,罗三爷的面色就沉如水了,顿时,那张堪比潘安的让人赏心悦目的俊容,就显得阴冷的有些吓人。
他也不再理睬淮紫,抬步就走向了内室里端的拔步床。
“可是夫君回来?”不等他掀开床帐子,拔步床里面就伸出一只柔荑将那帘帐撩起,登时,伴随犹若莺啼的清越声出现的,是一张格外清丽的面容。
“夫人,为夫的见礼了。”罗三爷朝床上昏睡的小人儿瞅了一眼,就笑意晏晏地朝坐在床沿的自家娘子行礼。
“三爷可快起来吧!我当不得您这礼呢!”三太太妙目瞄着他,一双星眸在要掉不掉的泪珠儿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璀璨,把罗三爷的心都给看的要化成水了。
她瞥了他一眼,就拿着帕子在颊上轻点起来,小声的跟他哭诉埋怨:“你那好二哥养出来的好闺女,把我女儿惊得昏厥不醒,阖府竟没人说句公道话,可见是要让小六儿白白受这一回罪了。”
见妻子哭的好不伤心,罗三爷立刻急的好像那热锅上的蚂蚁,他忙不迭地攥住妻子手腕,甚是急切的说:“夫人莫急,今儿也是赶巧,老爷子晚晌被叫进了宫,至今未归,阖府上下心系于此,所以不曾表态,你且等着,待老爷子归来,此事肯定要有说法的!而且,刚刚大哥叫我吃酒,说的也是这事儿,你且听我说来……”
他说着话凑到妻子耳畔,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轻声言说,说到最后可算是让妻子破泣为笑了。她轻啮朱唇的斜他一眼,言语之中尽是看戏之意:“你若所言为虚,那么……二房可是真要热闹了呢!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