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小翠娘忘了拿种子,返回了家里,正好碰上小翠毒发,她娘要带她去看医生。
小翠拉住了她娘,面色苍白,虚弱的说道“娘,你也是有这个打算的吧,我也算是解脱了。”
小翠娘揽着倒地的小翠,痛苦道,“小翠,你这个傻丫头,傻丫头。”
小翠口吐黑血,张了张嘴,再也不能发出声。
我终于能为这个家做点儿什么了,16年的病痛折磨,拖累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10000RMB省吃俭用的话,应该可以支撑自己的弟弟读完小学初中,以后的事情,就要靠他自己了,希望他活得比她好。
小翠看着自己眼见的妇人,娘一辈子都在为他们姐弟两个操劳,娘,您辛苦了,女儿再也不能陪着您了。
娘,弟弟,我唯一能为你们做了只有这个了。
你们要好好的。
小翠艰难地抬起自己的手,抹掉了娘的泪,随即,手缓缓下落。
我好累呀,真得好累呀,小翠的双眼合上了,走的平和安详。
苍月缓缓的将这个故事讲完了,语气很平和。
“小翠真得是个傻女孩,心脏病并不是急症,她好好的,应该还可以活很多年,就这样走了。”
岚烟眼眸盈满了泪水。
岚烟满含疑惑的问道,“不过,老板,你是怎么知道的。”
苍月望向虚空,“是她告诉我的。”
岚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什么也没有。
“她?她是谁?”
苍月没在答复他。
留下一脸懵的岚烟,独自在凌乱。
岚烟不知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抖了抖,“什么呀?神神道道的。”
······
两天的时间......
岚烟:虽然不知道是否真得有阴间这个地方,至少活着的人,心有慰藉。
此刻,岚烟才意识到入殓师这个职业的意义所在,让离世的人走的体面,让活着的人心有慰藉。
在场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苍月的薄汗隐隐往外渗,脸色白的吓人,比两个死人的脸色还要白上几分,脚轻微地踉跄了几分。
自己距离离开的日子又近了。
还是不应该破坏自己的规矩呀。
在某种意义上,小翠算是自杀,自杀是对生命的轻视。
自杀的人,死后是要被打入地狱的,受罪严重的酷刑!而且投胎肯定不会再做人的。
当然,如果有摆渡人愿意消耗自己的生命,来为他们抵消他们的罪孽。
看着这个可怜的女孩,苍月愿意为她消耗自己的生命,希望,她可以投个好胎,来世,好好活着,幸福的活着。
毕竟,这是自己一生的奢望,希望自己帮助过的人,可以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
丧事办完,两人当天就返回了。
走的时候,曹山岭一再挽留,希望岚烟养好伤之后在再走。
苍月知道这有些不近人情,可他的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
返程的路上,岚烟察觉到苍月比来的时候更加沉默寡言,一路上,头都是朝向窗外的方向,岚烟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他人比以前已经更加清冷了。
三个小时的车程,岚烟突然感到自己的肩膀一沉,不知什么时候,苍月的头靠上了她,他的脸色很苍白,岚烟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一口气,呼吸很轻,她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呼吸。
睡梦中的苍月看起来是那么脆弱,眼睫毛轻轻颤抖着,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嘴角轻轻勾起,几个呼吸之间,嘴紧紧抿紧,眉头皱起,张了张嘴,看口型,一直在重复着,好像是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岚烟轻轻抚开苍月的眉头,苍月好像是感受到了外界的安抚,眉头松开。
岚烟从第一次见到自己老板的时候,就感觉到老板是个故事丰厚之人,那如深渊般的黑眸,好像能看到人心深处的东西。
这是经历过人生百态的人,才应该有的眼神,就这样出现在老板的眸中。
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到底经历了些什么,看起来那么深不可测,又是这般的脆弱。
直到客车到站,苍月依旧没有醒过来,岚烟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腿,还是决定把老板叫醒。
岚烟拍着苍月的后背,一下比一下重,可苍月依旧没有醒过来的痕迹。
此时的苍月将自己的五感与外界隔绝,陷入沉睡状态,这是他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岚烟用自己身上仅有的56块钱,雇了辆电动三轮车,把自己跟老板送到了小木屋。
电车小哥本来是想帮岚烟将苍月扶到屋里的,可看了看他们的招牌,一溜烟就开着电车跑了。
岚烟艰难地扶着老板这一米八五的大高个,苍月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岚烟身上,死沉死沉的,一进到屋内,岚烟就任由自己的老板躺在地板上,头重重磕在木板上,人都没有醒。
要不是岚烟时不时的探探他的鼻息,她都怀疑他已经死了。
苍月现在可是自己的生计老板,岚烟还是拉起老板的已知脚,拖拽到床边,她现在可没有力气把他搬上床,就从床上拽了层被子盖在他身上就离开了。
辗转四五个小时的车程,然后又是拖拽人,岚烟的伤口早就崩开了,岚烟此时没有来得佩服自己,自己这么一个怕疼的人,竟然能忍到现在。
小木屋没有医疗箱,岚烟就从自己穿了有五年的衬衣下摆,撕了一块小布条,简单地在伤口的地方绑了绑,就一瘸一拐的往家里走。
以往岚烟走的都是大路,路上行人、车辆较多,今晚的岚烟只想早些到家处理自己的伤口,就选了一条小路,这条小路要比经常走的小路,步程时间短将近45分钟,小路灯光昏暗,行人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