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能闻到自己身上的异味,每当身边有人说有臭味时,我的脸就会不由得红起来。心里紧张的砰砰直跳。
可能我经常脸红吧,所以没有人察觉出我的变化。
我一直认为自己的身上之所以有异味是因为内衣穿脏了,异味从内裤转移到外面的裤子上,然后跑到了外面。
经常有人因为我的问题被身边的同学冤枉,说异味是从她们身上跑出来的,说她们从来不洗澡。
每当这个时候,我身上都会冒出一阵冷汗,心虚的感觉里夹杂着羞愧。
那时候在学校,我一个星期回家一次。我确信异味是从裤子上散发出来的,而罪魁祸首是那条肮脏的内裤。
所以,我一定要换裤子,里面的两条都换掉了。
母亲看到后埋怨道:你怎么老换裤子。
我说:“裤子脏了。”
“哪里就脏那么快了,都没你换的勤,洗了又晒不干。”
可是,自我记事起,母亲就很少给我洗衣服了。
冬天的周六洗完的衣服,周天是干不了的。不仅不会干,还会被冻的硬邦邦的,衣服里面的水结成了冰。
尽管我努力尽可能勤快的换衣服,但是异味还是时刻伴随着我。
晚上住在宿舍,我对明天感到忧心忡忡,每一天对我来说都像灾难一样。
躺在宿舍的床上,我喜欢把头蒙上睡觉。头蒙在被子里,我觉得很安全。只有把自己从头到尾隐藏起来我才能感觉心灵上的宽慰。
我时常祈祷,明天不要来,让我一直这样睡下去,一直这样逃避下去。
但是,很快我就睡着了,晚上会做一些梦。早上醒来梦在脑海里很清晰,再过一会就会忘的干干净净。
尽管梦里的情景有时像现实一样真实。
天亮的时候,她们都在起床穿衣服。
我躺在被窝里还想赖一会。
突然一个新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出现。
我找来一个塑料袋,把它像内裤一样穿在身上。
躺在被窝里穿内裤的样子可能很奇怪吧,旁边有人问我:你在干什么?
我回答:什么都没干。
她露出了疑惑的令我无法理解的笑容。
我穿好了塑料袋,走路的时候有“哗啦哗啦”的声音。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把它脱下来的,只知道后来我再也没这样穿过,应该是效果并不理想。
后来我跟别人说话,很多人会把鼻子捂起来,我的自尊心再次受到了伤害。
我想不出怎么治好口臭这个问题,于是就尽量少开口说话。我慢慢练习出了说话尽量不动嘴的技能。
“你说话为什么不张嘴?”
身边的同学问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所以我没有回答她。
父亲带我去看了医生,她认为我是胃里出了毛病。
于是,我被要求连续吃上几天的汤药,效果却并不明显。
没多久我又开始牙疼了,那时候药店里的大姐人很好,她骑电瓶车带我去看了牙医。
药店的大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想可能是因为看我一个小姑娘孤单一人,又因为蛀牙产生口臭这个难以启齿的困扰,所以对我产生恻隐之心。
她是一个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那是你姐姐吧?”
牙医问我。
“不是。”
“那你俩怎么长的这么像?”
“像吗?那也不是。”
可是到底哪里像呢?
都是小眼睛,塌鼻梁,再加一张不够饱满的嘴唇。
我的一颗严重坏掉的牙齿,就是在这里装上了牙套。
直到现在,还完好无损的使用着。
后来,我自己也去过那家看牙的门店,当牙医为了挡住光线把门帘拉起来的时候,我不由得生出警觉之心。
我怀疑他有对我图谋不轨的意思,于是,我立即站起来,在没争得他同意的情况下,擅自拉开了门帘。
强烈的光线照射进来。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说什么,继续看我的龋齿。
他的内心也许是崩溃的:怎么会有这么不配合的病人!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上初中的小姑娘,内心既缺乏安全感,又孤立无援。没有人愿意陪着我去看牙医,因为我没有一个朋友。
在一个漫长的暑假,父亲跟母亲吵过架有3天时间了,父亲赌气不和母亲说话,他们谁也不理谁。
母亲做好了饭,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安静的吃饭,谁也不说话。
气氛虽然尴尬,但我还是吃饱了。
“吃了饭我带你去看牙医。”
父亲突然开口跟我说话。
“啊,去哪里看?”
“我知道集市上有一家牙医,就去他那里看。”
“哦。”
我坐上父亲的自行车,去了集市。
牙医看过之后,建议到:你还是去我家里吧,这边有些设备不齐全,你这种情况要大修大补。”
我的眼睛望向了父亲,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也就是在那里,我嘴里的十几颗牙全部被修理了一遍。
我终于不再被龋齿所困扰,伴随我的牙病至此与我分道扬镳。
父亲还为我做过另外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那时候计划生育已经很严格了,父母却还是生下了我。
那时候村里人有一个共同的理念,那就是把孩子的生日往大了写。
我被写大了4岁,比我上面的哥哥还要大。
我高考的时候才办了人生的第一张身份证,父亲坚决要把我的出生年份改回来。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如果当年父亲没有帮我改回年龄,可能如今很多同事都更愿意相信我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
甚至,连我的恋爱问题都会止步不前。因为,身份证在文员那里是随时有可能被曝光的。每个人的年龄都不过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事实证明,有些坚持是无比正确的!
母亲一辈子生了5个孩子,她确实是一位伟大的母亲。生孩子的痛苦,作为女人,其中的艰辛一定能不言而喻,心照不宣。
母亲是从二十几岁开始了她的生产生涯,其中以每两年为一个循环的速率生了一个又一个,直到生下了我。
她的生产生涯自此结束。
父母那个时代的人,究竟为什么要生这么多孩子呢?
母亲曾经告诉我:人多不受欺负。
另一个原因,多生儿子,还想儿女多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