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澜城建立以来已经过了将近一百年了。
一百多年前,天澜联系了大大小小几十个部落,经过几年的商讨、计划、勾心斗角,在无数的口水与一代人的心血耗光后,终于商定了建立天澜城的诸多事宜。于是在云山和青峦山之间,在春江之畔。在原来几个大部落的基础上,一座雄伟城池拔地而起。几十个部落融为一体,新的秩序建立了。
这座城匍匐在这片蛮荒的大地上像初生的幼兽一般,经过近一百年的成长,这只幼兽如今已经长得威风凛凛,开始长出爪牙,开始蠢蠢欲动,要宣布这片大地的主人。
天澜城城北是云山,城南是青峦山,两座连绵不绝的大山是天然的屏障。城东是越来越宽阔的平原,一百年来无数建筑陆陆续续的立在了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城西是连接了南北两座大山的宏伟城墙,这道城墙是防御那些恐怖的野兽的。
在云山的众多山峰中,有座山峰高的出众,为纪念天澜,人们把这座山就叫天澜山。天澜山是一座荒山,不适合种植,又没有可供打猎的野兽,所以很少有人来天澜山上。
在天澜山脚下有一所学校。那是天澜第三学校,今天大概是开学的日子,这所规模可观的学校正密密麻麻的都是往来的学生。学校附近便是闹市,路上都是忙于生活的人们,看着眼前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到今天的天澜山上有几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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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学校开学的日子,也是武神收徒的日子。
天澜建立了七所学校,来接受适龄的孩子学习。天澜也鼓励天澜人进入学校学校,但是并不强迫。不仅学校也可以去工坊当学徒,学习立身的手艺。也有早早的继承父业的,还有去武馆学武的。
天澜七所学校是没有排名的,没有好坏之分。但是武馆就不同了。要问天澜哪家武馆最好。那肯定是武神开办的远山武馆。想进远山武馆就要经过考核,通过考核才能成为远山武馆的弟子。而武神每年最多收十名弟子,这十名弟子就在收徒日时考核挑选。
武神此时正在天澜山上,带弟子布置考核内容。五名弟子已经散往山间各处布置。武神一人站在一处视野开阔处,远眺天澜城,独自出神。武神穿着一身黑衣白衬,已是一头银发,却仍然身姿挺拔,负手而立,锋芒毕露。
急促的呼吸声在身后响起,一个邋遢老头狼狈的沿小路走了上来。
“这山真是愈来愈陡峭难爬了,上来一次真要我小老儿半条命。”邋遢老头慢慢挪到武神身边,气喘吁吁。
“那你何必爬这山,有什么事情,在山脚下说了不就行啦。”
“嘿嘿,今日所讲之事牵扯甚广,我想在这山上,俯瞰着天澜城,心生豪迈之感,比较应景不是。谁知却弄得如此狼狈。”
武神被说得笑了笑。“你这家伙这般年纪了,门下弟子无数,怎么还是这副性子。”
“在学生面前自然不是这般,在你这老家伙面前总能放开性子了吧。”
武神扭头看了看歪歪扭扭坐在地上的老人,面色古怪“我可不记得你是这副性子啊。”
邋遢老人面色尴尬:“不提这个。说正事,说正事。”
有风吹过光秃秃的山峰,吹过两位老人的银发,吹向天澜城。天地间仿佛安静了一刹那。邋遢老人脸色严肃了起来。“我们都老了啊。”声音仿佛叹息一般。
“是老了,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收徒了......你究竟要说什么。”
老人挠挠乱糟糟的头发说:“我大概已经老得糊涂了,最近这些日子总觉得心神不宁。每每定心细查,就觉得这天澜城透着丝怪气。可是又不知道怪异起处,叫老头子我吃饭都吃不安宁。”
邋遢老人人称镜心先生,是天澜城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开了一个学馆,收徒百人,无论文武杂学,都一人可教,学识之渊博,自此可见。
武神自然也知道老人所说之事必然非同小可,将目光移向了天澜城。从西面的城墙,到东面不可见的远方,从最早的石楼石屋,到后来的木屋砖房,风格各异的建筑密集的坐落在这片大地上。天澜人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像蚂蚁一般在建筑间穿梭。武神越看越觉得恍惚,仿佛第一次看见这座城。但是那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并看不出天澜城有什么异常。
“有什么事情自然有年轻人去管,你不必如此费心。”武神想不出缘由,便安慰道。
“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这个世界太让人不放心了。古怪的魂树林,诡异的无尽藏,无数大山中的奇异的怪兽。一百年来我们很少走出天澜城,外面的世界那么神秘又危险。有多少危险在外面等着我们呢,我们总要出去看看吧。城里面也有问题吧,那些......”镜心先生好像进入到了一种奇异的状态,双眼直愣愣的,说活也越来越模糊,好像梦中呓语。
武神在一边静静的听着,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就这样过了好久,镜心先生不知说了多久。
终于布置考核的五名弟子回来了。
“我要去山上看看,你一起去吗?”武神道。
镜心先生摸了一把胡子,长叹了一口气:“我就不去了,爬到山上还不要了我的小命。而且,我和那老家伙谈不来,你去吧,我回去了。”边说边向山下走了。
武神想着老人之前的话,眉头微微皱起,带着几名弟子上山去了。
......
天澜山顶,云雾深处,一座白石搭建起来的建筑孤零零的座在山间。建筑顶上雕刻了一排各种姿态的人物雕像,墙面有雕刻的壁画,正面是六根雕了花纹的石柱。穿过石柱就是空旷的大殿,大殿上一个白袍老人看着殿外的风光,双手持竹萧,吹奏着这世界少有人听到的声音。
老人身后有一座高大的石像,石像歪着头,好像在透过大殿的石柱看着世间。
......
有一个老人坐在轮椅上,刀刻斧凿似的皱纹中隐约能看出苦痛,而目光中又见仁慈。什么是我心所愿呢?几十年前的决断,今日可曾悔过?
有一个乞丐在泥土中打滚,狰狞的脸上时而浮现清冷的目光,又在口中吐出晦涩难懂的话语。眼中是百年前,还是千年后的光?
有一个中年人目光如古井般深沉,静静的看着时光流逝。灵魂可会腐朽?身躯重获新生?
山水间游荡的那个人儿啊,你可还心怀希望?万水千山都已走过,可还能找到那朵花?
灯光中的少年啊,石堡挡住了你的目光,可能关住你的心?
魂树林里雾气弥漫,在白色的树与果之间,穿梭游动的可是树的精灵?
可有人能穿过那些刀剑,渡过浅湖,见一见那棵孤独的巨树?
那座云雾中不知飘荡到何处岛呢?
......
苍穹之上是无穷无尽的虚空,阴影在这片黑暗中游荡,不知从何处来,游荡,游荡。阴影飘向了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