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可谁知道,就在今天早晨,李敏佳的孩子被发现死在护城河里,小小的身子已经被泡胀了。
如果说李敏佳和赵玉芬的死,没能激起吃瓜群众的同情,那么这个无辜的小孩子的惨死,一下子就把民愤激发到了最高点。
配有孩子惨状图片的帖子全网疯转,一夜之间,各种推理高手纷纷开贴,讨论谁是主导这一切的凶手。
首当其冲的就是阮明礼,李敏佳给他戴绿帽子,赵玉芬说他那方面不行,他又白替狗男女养了四年孩子。
其次是余木夕,她被纪波背叛,又被李敏佳泼脏水,有足够的理由整死那对狗男女。
再者是钱越,纪波把余木夕跟钱越一起黑了,无中生有,捏造绯闻,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替好友出头,钱越都有足够的理由对付纪波。
秦深也没能逃得过网友的口诛笔伐,他是余木夕的丈夫,为了替妻子出气,他有理由做这一切。
最后就连纪中天都被扯进来了,儿子不争气,害他被迫送了一块地给阮明礼求和,女人不争气,引起阮氏纪氏的斗争,怎么想,他都有理由除掉那两个坏事的女人。
江城顿时乱成一锅粥,半个商业圈里的人都被扯进了这三桩命案。
纪波虽然坏事做尽,可命案跟他毫无关系,做完笔录,配合了初步的调查之后,他就被放出来了。
得知母亲和儿子的死讯,纪波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过去了,刚走出警察局,就被送进了医院。
纪波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独立病房,感觉到手里有些异样,摊开一看,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是个电话号码。
身边的人都死了,什么都没了,绝望如黑夜一般,将他笼罩得死死的。
眼看着天色一点一点黑下去,他想到了死,机械地挪动脚步走到窗前,十几层的高度,只要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
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不能死!要死也该先把这笔血债讨回来!得拉着那几个逼死他亲人的人一起死!
他突然像触了电一般,一口气冲回病床,找到那张纸条,按照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嘟——嘟——”地响了几声后,一个低沉喑哑,分不清男女的声音笑着说:“你终于来电话了。”
纪波心里“咯噔”一声,哑声问:“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能帮你报仇就够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
电话那头的人轻蔑地哼了一声:“你有得选吗?”
纪波哑然,默了默,沉声道:“好,我相信你,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你的不幸,都是那个人引起的,你觉得你该怎么做?”
纪波抿了抿嘴,有些恐惧:“可是她后台太强大,我怕我还没做什么,就已经被他们弄死了。”
“怕死就不要报仇。”
淡漠的讽刺顿时激起纪波满腔仇恨,他咬牙切齿地说:“我就是死,也要他们陪葬!”
“很好,你现在去警局自首,交代你和李敏佳蓄意抹黑余木夕的事情。”
“什么?你要我去自首?诽谤造谣、侵害他人名誉权是犯法的!”纪波大惊,“你到底是帮我的,还是害我的?”
那人不屑地嗤笑:“你急什么?自首前,你先拍一则视频,说明你蓄意抹黑他们,以至于发生这一连串的命案。你进去了,安全就有了保障,而他们也会陷入舆论风波,并且受到警方的调查。”
“可警方能找到证据吗?”纪波将信将疑,“医院停电,监控没拍下任何异常,凶手很难抓到,只要抓不到凶手,就没办法把他们绳之以法。”
“你如果有更好的办法,那就自己去做,如果没有,那就听我的安排。”电话那头的人不耐烦了,冷声下了结论,“该死的都死了,就差你了,是要听我安排,还是要去送死,你自己看着办!”
纪波握着手机,颓然跌坐在病床上。
他一无所有,势单力孤,而余木夕不但有钱越,还有秦深。阮明礼也不会放过他,说不定他亲爹都不会轻饶他。
想来想去,他只有妥协。
纪波抖着手,打开摄像机,按照电话里神秘人的交代,说明了他抹黑余木夕跟钱越,以至于遭到打击报复,害死母亲妻儿,现在他要去找警方自首,说明来龙去脉,为亲人求一个公道。
然后他用自己的账号发了帖子,艾特了几个微博大V,为了保险起见,他把视频分别发给他们以作备份,然后又去其他大网站、社交平台发了贴。
一大早,他就去当地派出所自首,因为当地出了两条人命,却毫无突破口,警方正焦头烂额,一接到自首,顿时高度紧张起来,着手立案调查。
帖子很快被顶上热搜,传遍全国,引起了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
谁都没想到,钱多多只不过是咽不下那口气,随手拍了纪波带李敏佳去小诊所堕胎的照片,发了一张帖子,会引起后续这么多事件。
事情越闹越大,警方介入调查。
前一阵子刚刚轰动了整个江城的余氏和钱氏再次成为话题中心,连带着秦氏也进入大众视野,零度度假中心尚未开工,已经吸足了社会各界的注意力。
虽然有纪波的自首指控,但这一切只是他的臆测,没有真凭实据,警方只能调查,不能抓人。
网上对于谁是凶手的讨论越演越烈,分了余派、钱派、秦派、阮派、纪派,几名当事人还没怎么着,那些“神探”们反而撕逼撕个没完没了。
事情闹得这么厉害,自然而然惊动了秦家人,老爷子亲自来到江城看望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孙子孙媳妇。
“爷爷,对不起。”余木夕蔫头耷脑的,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老爷子挑了挑眉:“怎么?难道人真是你弄死的?”
“不是!不是!”余木夕连连摆手,惊惶地眨巴着无辜的水眸,“我连鸡都不敢杀,哪敢杀人啊?”
“那你道什么歉?”老爷子不解。
余木夕叹口气,栽着脑袋说:“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给秦家抹黑了。”
虽然她什么都没做,可归根结底,她却是引起这一切的根源。
老爷子哈哈大笑:“傻丫头,咱们秦家人,可不是随随便便让人欺负的。那小子既然有胆子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就要承担得起后果。两个女表子,一个野种,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余木夕悚然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老爷子。
那可是三条人命啊!尤其那孩子是无辜的,还那么小,死得那么惨,老爷子怎么能说死就死了?
“丫头,没事的,你放心,有爷爷在,天塌不下来。”老爷子揉了揉余木夕的脑袋,脸一板,故作严厉地呵斥,“但是你这次的表现,实在是太怂太不争气了!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不反击,这一点,你还真是给秦家丢脸了!”
余木夕哑口无言,目瞪口呆地看着秦老爷子。
老爷子顿了顿拐杖,回头吩咐仆人:“老张,告诉市公安局局长,就说我来江城了。”
余木夕打了个激灵,猛然想起之前秦深说过,老爷子是战功赫赫的将军,那可是个连顶顶上头都无可奈何的人物。
当晚,江城市一级的领导亲自来拜访,在酒店摆了一桌。秦深没来,老爷子带着余木夕一起出席。
席间谁也没提起近日的事情,但谁都知道,老爷子已经表明了态度,这件事情,必须速战速决,而且要有一个完美的解释。
两天后,江城市公安局与南方当地市公安局分别发出声明,赵玉芬是受纪中天所逼自杀,李敏佳母子之死是纪中天买凶杀人。纪波的指控经过调查,纯属臆测,凶杀案与余木夕和钱越无关。
凶手被抓,幕后黑手浮出水面,该有的证据都齐全了,很快定案,而纪波因为受不了事实的刺激,精神失常,被送到医院急救,却从十四楼跳了下去,当场死亡。
其中有没有内幕,谁也不知道,但呈现在外界的,却是有理有据,十分完美。
一场轰动了全国的闹剧,以四条人命收场。
纪中天被带走调查,纪氏前段时间跟阮氏明争暗斗,又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一蹶不振。
钱越重拳出击,低价收购纪氏,动作干净利落,根本没给纪氏缓口气的功夫,曾经显赫一时的纪氏,轰然倒塌,一败涂地。
一切戛然而止。
老爷子对于结果很满意,笑眯眯地拍着余木夕的手背,和蔼可亲地叮嘱:“丫头啊,爷爷送你那镯子,可不是让你装在盒子里收着的,你不戴,那可就辜负爷爷奶奶的心意了。”
余木夕心口直突突,硬着头皮应了声。
老爷子眯着眼睛,心满意足地吩咐:“这些糟心的事情过去了,就赶紧把婚礼办了吧,爷爷可等不及秦家添丁进口了。”
一语双关,惹得余木夕红了脸。
秦深却憋了一肚子火,他刚查到有神秘人跟纪波暗中联系,正打算顺藤摸瓜,揪出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老爷子一声令下,这事儿就这么完了,他那点子线索一下子就断了。
一想到有个神秘人在操纵这一切,他就有点芒刺在背的感觉。他从没怕过什么,但这一次,他心里莫名的慌得厉害。
“阿深。”老爷子沉着脸,瞪着秦深,“这次你的表现非常糟糕,丫头出事,你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解决,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秦深张了张嘴,有口难言。
他一直在查这件事,相较于解决眼下的矛盾,抓住幕后黑手才是最重要的。要不是老爷子横插一脚,他很快就能抓住罪魁祸首,彻彻底底地解决这件事。
可现在,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郁闷地听老爷子训话。
“丫头啊,你跟阿深既然已经结婚了,过去的事情就别再多想了,好好过眼下的日子才是正事。”老爷子语重心长,老眼闪过一抹凌锐的光。
余木夕心口又开始突突了,老爷子这是在警告她,让她跟过去的一切说再见,别再闹出什么绯闻吗?
“阿深,丫头,你们两个好好的,爷爷就放心了。”老爷子把两人的手叠在一起,握了握,“爷爷老了,操不了那么多心了,你们两个安生点,让我老头子也能省点心。”
“爷爷,您放心,我跟木木好着呢。”秦深强笑着宽慰。
老爷子横他一眼,满眼精明。
女人啊,难搞着呢!他这个孙子,吃苦头的日子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