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秦野瞬间全身血液逆流，几乎全在上涌。大脑里全是一团乱麻，眼前猩红刺激得他想要杀人。
“不可能，明明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就这么一会儿……”他的嗓子呜咽说不出话，明明昨日还一同相处喝酒的救命恩人，今天就死在了自己眼前。
屋子里弥漫着从血液中散发出的铁锈味，秦奋的心一阵一阵地疼。那里好似被放了把刀，钝刀割肉恨不得让他昏厥。
身后传来脚步声，踢踏踢踏，越来越近……
秦野没有转身，他始终盯着脚下。随着那声音在自己身旁停止，他的双手无意识地捏成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在身旁的墙上去撞个头破血流！
“为什么？”
他依旧低着头，重复着问：“为什么？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对他下手的！”
犹如幼兽的哀嚎，秦野转身的瞬间眼眶红得滴血。他怒瞪着身旁的秦奋，眼神中投射出浓浓的杀意。
顿时外面的人便要着急进来保护秦奋，一时间嘈杂起来脚步凌乱。
“出去。”秦奋抬起手制止了所有要进来的人，从身上发出压制的气息，迫人的威压逼得秦野喘不过气。
嘀嗒，一滴泪水从秦野的眼中滴落。男儿未尝不流泪，不过是未到伤心处。
一家三口，三条人命葬送在了自己面前。如果……如果他能够早点发现异样，一切都不是这样。只要早那么一点点！
秦野咬破嘴唇，口腔内弥漫着血味。也只有这血腥气息才能够让他冷静一点，而不是直接拿别人出手。哪怕面前这个老人虚弱没有反击之力，秦野也无法下手。
他是爷爷，是他的长辈，也是带给秦野疼痛的根源。
“哭什么！”秦奋冷着脸，岁月带给他苍老可没让他虚弱，这个老人依旧控制着最终的势力。屋子里回响起秦奋的声音，他缓缓说道：“很公平，我要杀他，你要护他。你没护住，那自然他就该死。”
话落，又是一室的死寂。
密密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秦野终于控制不住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
“咚”一声，双膝和地板亲密接触。疼吗？疼，可秦野已经分不清是身.体的疼痛还是心上的了。
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护不住，他秦野的确是个废物。
秦家，高高在上的秦家，自始自终将他秦野当成一条狗。哪怕那个最高掌权者是自己的亲爷爷，他秦野也不过是秦家的一件物品。
如果哪一天他也没用了，估计也会将他处理掉。秦野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
“李明……”
地板上的尸体放在一起，李明的四肢呈奇怪的姿势，一看就是打.倒了双手双脚。地上的尸体眼睛瞪大，面色青紫充满痛苦，死状极惨。就连死，他们也没给李明个快活。
地板上的血暗红，血液凝结。地板上厚厚的一层全是血，三个人的血液混在一起将地板染成红色。
秦家人的心狠手辣秦野并非不知，可这一刻他如坠冰窟。
“我想着等风头过去了，到时候就接老婆孩子一起出国。可能到时候就要安全一点了。”李明一口吞掉酒，脸上浮现出期待。
“我老婆她一直想出国看看，这不是没有机会。正好。”李明已经喝醉了，可酒杯还稳稳当当地放在了桌上。他侧头看向秦野，轻声说了句“谢谢”。
这声“谢谢”没有被酒吧中嘈杂的背景音乐盖住，秦野看过去相视一笑：“都是兄弟。”
彼时酒吧灯光昏暗，秦野也看见他眼中放出的光。刀口舔血的人难得柔情，这份感情全给了自己的家人，哪怕……拿命来换。
昨天晚上，他是这么说的。
他希望可以和老婆孩子团聚，一家人一起安安全全得离开。
秦野眼睛滚烫，身上也烧得厉害。怒意席卷了他的整个身.体，可这一刻他忽然冷静了下来。全身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想通了，至少不是现在。
现在的他对秦家完全没有招待之力，握紧的拳头一点点放松又再次握紧。他只有等待来日壮大了自己才能够真正地破掉秦家的势力，真正找到杀害李明的那个人给他报仇。
“你放心，李明，你们的仇我都记住了。”秦野几乎是咬牙切齿从口中说出这几句话。他蹲下.身将李明的眼睛轻轻合上，地上的尸体靠在一起死前他们也彼此依靠。
不仅是李明，幼子无辜，他们连孩子也没有放过。
秦野缓缓站起身，可同样头晕目眩。车停在楼下，三个人的尸体不能够直接带回去，味道太大会招来麻烦。秦野皱着眉片刻后拿出手机，找出人后通知了对方。
尸体已经在散发出味道了，再停留在这儿会让别人发现太不安全。秦家人对处理尾巴还是太过马虎，才能够给他留下一个埋葬李明的机会。
“秦哥。”来人长了张娃娃脸，完全看不出凶神恶煞的气息。和残暴完全不沾边的人却看了尸体惨状后面不改色径直将三具尸体搬上了卡车。
“放心，秦哥，就这么一小会儿路不会被查的。”他身形矫健将尸体外面的箱子一扯堆在一块盖住。最后从卡车上一跃而下走到驾驶室，头从窗中升出来道：“里面放了东西，不会出味道的。秦哥，你在前面开路，我跟你。”
李明突然死亡，再买块墓地太不合适。他毕竟是死在秦家人手中……
“去秦家祖坟。”秦野拉开卡车的另一边坐了上去，顾不得身旁人的惊讶垂下了眼睑。
是他欠了李明，李明应该埋在秦家祖坟中。而且，他们说好了一起去祭拜父亲。
“你是想……”娃娃脸愣了一下。
“是，只有在那儿。不然其他地方我怕他们都可能去把李明的坟给挖出来。”秦野靠在一边，充满了疲惫，“秦家人有多狠，你不是不知道。”
娃娃脸沉默不语，随后快速打火转动方向盘。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见了鬼，一路风驰电掣到了祖地。秦家祖坟，上一个葬在那儿的人是……秦野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