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好吃!”
容柳柳惊喜的看着容太妃:“娘娘,您快尝尝,这蜜饯跟咱们做法不一样,可好吃了!”一边伸手拿着一块蜜饯就要喂给太妃。
“确实不错,小六喜欢就带回去吃吧。”
容太妃拿着帕子给侄女擦了擦嘴角的碎屑,笑眯眯的吩咐着一旁的嬷嬷。
“嘿嘿嘿,小六谢谢姑母~姑母您真好!”
“调皮!”
“小六,方才。。。。”,容太妃看着快活的吃着蜜饯点心的小姑娘,迟疑的吞吞吐吐。
“刚刚怎么了?”
容柳柳塞的两颊鼓囊囊的,一边努力嚼着,一边睁大着无辜的双眼看向容太妃,似一只贪吃的小松鼠。
“瞧你这孩子,慢慢吃,姑母也没饿着你啊”,端过一杯茶递给容柳柳:“小六喝杯茶缓缓啊。”
结果茶杯一口饮尽,清了清口,忙说道:“谢谢姑母,这蜜饯真好吃,小六特别喜欢!”
一手又拿起一块果脯塞进嘴里,享受的眯着眼睛,嘴里还不忘念叨着:“这蜜饯跟咱们寻常做法不一样!细密绵软,里面还糯糯的,一口咬下去,还有蜜汁儿溅出来,甜滋滋的!”
伸手将少女脸上的发丝轻轻拨到耳后,容太妃想起了第一次与长安那孩子的相遇,那孩子也是吃的这般香甜,只是眼中却没有小六这般天真,那孩子眼睛里尽是幼狼般的警惕。
世人都道不知她前世积了什么福,能在盛长安的血洗之下活下来,甚至在当今登基后,还能以太妃之位安度晚年。
先帝的后宫在盛长安的那场屠杀中尽数屠戮,当今登基后,更是后宫空悬。长公主也不曾住在宫中。
这诺大的后宫,就剩她一人,这后宫便以她为尊。
容太妃自知自己能荣宠至今,不是因为自家兄弟战功赫赫抑或是其他,仅仅只是因为那一顿饭而已。
眼中满怀慈爱的容太妃看着吃的香甜的小六,不由地陷入回忆,想起了与长公主盛长安的初见。
彼时,天下初定,先帝甫一登基便大肆封赏后宫。
因着自家兄弟在先帝麾下的战马功劳,她被封为容妃,先帝待她亦是冷冷淡淡,不曾对她多加宠爱。
来她宫中时,也常常是自斟自酌,只要她在一旁陪着便好,虽不曾怎么承宠,却也时时有赏赐下来。
先帝总是在醉酒时总是一言不发的摸着她的眉眼,看着她的眼神悠远深沉,让她捉摸不透,像是深情,又似乎是在透过她看着别人。
这宫中下人也便看菜下碟,待她不轻不重,不像是待贵妃一般,上赶着奉承。
在这宫中,贵妃最得皇上宠爱,不仅育有一子,更是自先帝一登基便被封为贵妃,随着大皇子越来越大,朝中便不断传出将其立为皇后的呼声。
这后宫从不曾平静,自立后传言出来后,这潭水,便被烧得沸沸扬扬。
正在此时,盛长安兄妹二人来到了京城,来到了皇上身边。
无法正常进宫,那孩子便直接带着哥哥飞入宫内,一众护卫皆阻拦不住。
那日,贵妃正陪着皇上在御花园中赏花,路过的她被皇上唤到身边斟酒,贵妃的眼刀一刀刀剜着她,似是恨极了她。
贵妃正拉着皇上为大皇子讨要太傅为师时,便看见那孩子满身血污,身着一身破烂的衣服,拉着哥哥踩着宫墙,脚下轻点几下,飞入御花园中。
甫一落地便跪在地上,口吐一口鲜血。
身后的追着的侍卫紧随其后上前预备将其绞杀,皇上周围的太监高声喊着:“护驾!”,周围防护的众人便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手持武器与那两个孩子对峙。
她在人群中,看着两个孩子以肉身之躯牢牢护着对方,赤手空拳的对峙着侍卫们手中的刀剑。
那刀剑无情,一剑一剑的在他们身上砍出伤痕,鲜血四溅,看得她内心一阵不忍。
刀光剑影中,稍小一点的孩子抓住一个破绽,以血肉之躯扑上去挡住刀剑,劈手抢过侍卫手中的长剑,一手将哥哥护在身后,狠厉的眼神盯着周围的侍卫,似是下一刻便要扑上来将他们尽数屠杀,这孩子武艺高强到这般地步,宫中强手竟一时拿她无法。
那眼神,此刻的容嫣然,至今不曾忘记,总在她午夜梦回将出现。
两个孩子中,稍小点的孩子武艺极其高强,另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只知笨拙的用身躯护着小个的孩子,看着却是丝毫武艺都不会。
看着这两个孩子,容嫣然心下一片怜悯,不知这两个孩子能否活下来。
“住手!”
皇上的喝止声让这些侍卫停下了攻势,却不曾放松防范,仍然紧紧包围着那兄妹二人。
“我不是来杀人的,我是来找我爹爹的!”
那两个孩子紧紧牵着双手,孤注一掷的丢下手中的剑,远远冲这边高声喊道。
容嫣然不经意间一撇,却发现皇上在听见那孩子清脆的声音时,脸庞在一瞬阴沉下来。
但背后的手,却紧紧攥住了,她甚至错眼间,看到皇上指尖有一丝血色溢出。
侍卫那头,盛长安警惕的拉着哥哥向这亭中慢慢试探着走去,哥哥告诉她,那边的人定是主事之人,有他们在,肯定能找到爹爹。
待二人走近后,他们身前的侍卫微微退开一条路,让这兄妹二人近前。
“你是皇帝么?”
“你能不能帮我们找找爹爹啊”,这满身伤痕的孩子还未上前,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恳求着皇上。
待二人走到亭子正面时,容嫣然看到这两个孩子眼睛瞪得极大,疑虑的看着皇上与贵妃和她。
稍小一点的孩子瞪大的双眼中渐渐溢上血丝,全身战栗,眼神中出现浓郁的恨意。
但是眼泪却顺着这狼似的眼睛中落下,若断线的珍珠。
皇上与这两个孩子之间,仿佛有什么结界一般,一股深切的悲戚在三人之间弥漫。
贵妃无法容忍此刻的气息,伸手挽上皇上的胳膊:“皇上,您小心,这二人武艺高强,别伤着您了。”
鄙夷的嗤笑了他们一声:“找爹爹怎的还找进宫里来了,别是随便哪里的阿猫阿狗都敢来宫里闹事。”
这孩子身上蓦地爆发出一股极强的恨意,怒视着贵妃,眼中遍布血丝。
贵妃被这孩子吓的一激灵,连忙往皇上身上靠去,娇怯的说道:“皇上,您快让他们下去吧,这两人看着怪吓人的。”
一直沉默的孩子拉住那个稍小一点的孩子往前冲的步伐,低垂着眼说:“长安,咱们走吧。”
小孩的脚似是扎根在地上一样,撅着不肯挪动半步。
稍大点的孩子牵起长安的手,硬拉着她便要离去。
两人僵持间,长安开始呜咽起来,那哭声极委屈,似是失去了什么极宝贵的东西一般。直哭的周围人心中一阵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