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兴当然也要回去。两车一前一后,她开的很快,试图甩掉他,可惜她还不了解,他的业余爱好之一就是赛车。进了市区,到了东二环下立交桥,她终于放弃了,车速放缓,开了七八分钟,拐进了酒吧一条街。
她下车倚着车门等他开过来,打个响指,“这家怎么样?我请你,算是感谢你前两次帮我,以后我们两清。”
林东兴锁了车,走到她身边,看了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酒保显然认识陆宛宁,她一落座,对方就端了一杯鸡尾酒放到她面前,她推拒,“换,要烈的。两杯,今天带了朋友过来。”把朋友两个字咬的特别重,好像是咬着身边这个人的肉一样。
林东兴看着摆在面前的半透明液体,不自觉的吞了下口水。
“兴表哥,怕了?”她端着酒杯在他那杯上轻轻碰了一下,酒杯发出叮的脆响,她饶有趣味的看着。
还给他用上激将法了,林东兴有些无语。
陆宛宁才不管他,自己先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从嘴巴烧到嗓子,咽喉,这样烈,这样痛快。原本也没指望他能陪自己痛饮,可她现在也不想一个人呆着。
林东兴端起酒杯,抿了一点,觉得嗓子都要着火了一样,陆宛宁趴在吧台上看他,咯咯的笑,毫不掩饰的鄙夷,接着又叫了四杯同样的烈酒。
她平时本来还能喝一点,但今天着实心情欠佳,又快速喝烈酒,很快就醉了。
“高兴了?”林东兴放下杯子,查看她的状况。满脸通红,被震耳的音乐扰的捂着耳朵,一脸嫌弃的表情。
“高兴。”她大声回答,枕着手臂趴在吧台上。
“要走吗?我送你回去。”
她坐直了身子,摇摇头“我还要跳舞呢。要走你自己走。”不等他回答什么,她已经跳下椅子,融入了舞动的人群中。
林东兴有些头大,但也不能真把她一个人扔下,只能跟着下到舞池中。她穿的还是宴会时候的黑色露背长裙,在疯狂舞动的人群中很抢眼,刚才在吧台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路过的人打量她了。
跳舞他倒是在行,来来去去就绕着她,把那些咸猪手都拍掉。而她呢,完全无知无觉一样,一会儿搂住他,一会儿又跳到别处去,媚眼如丝,一起抖肩扭臀,时而大笑时而跟着DJ的节拍尖叫。这样玩了十几分钟,林东兴终于失去耐心,走过去,抓起她,一路拽出了酒吧。
陆宛宁当然不乐意了,大力甩开他“你是管我的事上瘾吗?”
“谁稀罕。”林东兴冷冷的吐出三个字,“你爸爸说的一点没错,你自小被宠坏了,所以才会一遇到点事情就觉得备受打击,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委屈的人,所以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都是理所当然的。”
她看着他,还是那天在加油站遇到的那个干净俊挺的年轻人,还是热心的为别人着想,可是她完全领会不到其中的诚恳了。
“我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蛮不讲理,你小姨的婚宴现场早被我拆了。”她黯然一笑,“林东兴,你是个好人,几次帮我,我真的很感激。但是不要因此以为你很了解我。其实,你和我一样,生在优渥的家庭,有着令人讨厌的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她大着舌头,把心底里的想法全盘和出,“既然相互看不上,那就各走各路吧。就算…就算没有你小姨,我也从没打算和你建立起什么友谊关系。”
一个人如果想刺伤对方,那最快最精准的办法,不是从根本上彻底否定,而是表明白对对方的尊敬和理解,然后像她这样,说即便这样优秀,也不想与对方有任何瓜葛。
多年后,当他们回想到在酒吧后巷的这次争执,多半会笑。可眼下,她决心满满,而林东兴在听完她的话后,愤然离开。
也许年轻就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