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在灵石山,何人带着受伤的须眉子,四处寻找可大师不得。
他们在山下小亭休息时,一位远程归来的一位老者经过。
老者须发皆白,一身红衣,精瘦干练,满脸皱纹,呵呵带笑。
何人见了,上前施礼询问。
老者也不答应,径直来到已经昏迷不醒的须眉子身边,从身上摸出一丸丹药,掰开嘴角喂了进去。
不多时,须眉子微微苏醒,看见老者,便要挣扎着起身行礼。
老者拦住,命何人背着须眉子跟他行路。
山路崎岖,崎岖难行。
何人几乎用尽了力气,然而须眉子还是越来越重。连芋头都看不下去,暗暗地问,“是不是需要出来帮忙?”
何人看那老者,竟然如履平地,没有丝毫疲倦,还是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他不敢说话,只好咬牙坚持。
走了又走,爬了又爬,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前面才有一架石牌坊,简单粗糙,仅可穿人,上写三个大字“一天门”。
何人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精疲力尽。
“请问老者,我们要去哪里?”
“山顶就是了!”
老者终于说话了。
何人抬头仰望,云雾缭绕、方向莫辨。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特别是须眉子伤势危重,如果时间太长了,能不能受得了?再看老人还是在前面不慌不忙地走。
看着何人不走了,他才回转身,一脸慈祥,淡淡微笑。
在经历了身体和灵魂的考验之后,何人在虚脱中,猛然从这微笑感受到了一种温暖的力量,安慰、关爱,还有通达与勇毅,更有看破与不执。这微笑好像一下子冲破了乌云,解开了他的心结,仿佛心里的每个角落都被照亮,过往的阴霾一扫而光,种种忧郁亦不见。
在这大光明的环抱之下,何人几乎要流出泪来。
“可是,他,他...”,何人看了看须眉子。
“不妨,他吃了我的救命丸!”
后来,踉踉跄跄,终于到了山顶,何人几乎要累散架了,但心里却是透亮熨帖。
山上并不开阔,就是一条略微宽阔的山道,两边都是悬崖峭壁,岩石黑红。在一块较为平整的大石头上有一间小房子。里面空间狭隘,三个人进去实在很是局促了。
何人把须眉子放到在老者床上,转身就出来了。
外面空气倒是清新、云雾缥缈,远远近近,高高低低,全是长着白皮松。这样的树,他见得还真不多。那一块块的落皮,如同皮肤疮疡,让人有些不适应。但那山风阵阵、猿猴轻啼、松涛怡然,真是让人沉醉!
“老人家,您能治得好他吗?”
回转身看那老人正洗手,何人担心地问。
老人也不答应,不知从哪来取来一个锦盒,打开是一黑丸药。然后,他在外面生起火,架起炉鼎,加满水,把那一丸药投进去煮。
“你在这里盯住,煮沸一个时辰,不可停息。”
老人说完进去,扶起须眉子,盘腿而坐,为其疗伤。
何人不敢怠慢,认真盯着那药炉,小心地添着木柴。渐渐地药水沸腾了。一股刺鼻的气息传来。那气息闻着让人头晕、甚至是想呕吐。
何人强忍着坚持,减少木柴,降低火候,防止流溢。但是后来随着水汽翻滚,感觉气息竟然进了口腔内、皮肤里。舌头开始发麻、手也没有力气、嘴感觉紧,整个人像是喝醉了一样。他有些害怕,赶紧去问老者,一站起来,发现整个身体几乎都麻木住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老人家,我,我...”
何人感觉自己好像是结巴了,嘴僵住了,几乎说不出话来。
此刻,老人家正在全心为须眉子疗治,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脸上还是带着微笑,但是笑容中已经有了几分严厉。
何人不敢再问了,继续坚持,看着那火一点点地燃烧,那药水一点点地升腾,那气息一点点地深入自己的身体。
这时候,芋头偷偷地说,“老仙,他这是故意折腾你,您得小心呀?那药的味道,我闻起来肯定是有问题。”
何人何尝不知,但他还是忍住了,心想总不至于受害。
终于,老人从小房子里走出来。
“药已经可以了,你慢慢地喂给他吃,要不分昼夜,每一刻一次,直到完全醒来为止。”
老人说完,走到不远处的一块小石头上打坐,又也不说话了。
何人进去,看见须眉子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他便按着老人的吩咐,一点一点喂,每一刻一次,丝毫不敢大意。
夜深了,山风吹来,直打哆嗦,他也不敢闭眼,强睁着,过一会儿,约莫到了时间就赶紧喂药。
恍惚之中,他犹如在祖母生病的那一晚,自己陪床。月夜深沉,万籁俱寂,除了她偶尔的气息,就感觉只有心在跳。世人都说至孝,可一到病床前,都是考验,多数是通不过的。他想起祖母夜里说过的话,自己的无能,永远的心里煎熬。
慢慢地,天色亮了。那老者还在远处打坐,一动不动,一身的红衣伴着晨霜,如同泥塑冰封。
而须眉子并没有醒来。何人有些心慌,可还是不敢懈怠,一次一次的喂药。终于,等到日到中央的时候,须眉子长出了一口气,才又缓缓醒来。
何人激动不已,赶紧晃着身子去喊老人。
老人停止打坐,慢慢行来。
须眉子看到了,赶忙起身行礼。
老人这次也不再阻拦,安然受拜。
“师父,感谢您相救!”
须眉子感激不已,好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父母。
何人听了,心想,“啊?难道,难道这就是可大师?”
老人还是不说话,只是微笑。
“师父,这次地火泛滥,天下大难,我正是中了地火的袭击,方才至此!我与四灵受天地之托,虽也是不惜性命,可还觉得势单力薄。您老要给我们撑起这个主心骨啊!”
“万物都是助力!”
“这龙雷之火上燔,您曾讲过,需要引火归元。究竟如何一个引法,还需要您再讲讲的好!”
“天地本是一团水火,后来清气上升,浊气下降,阳阴和合,水火皆深藏地岭深处,水火相抱,阴平阳秘。水足则火藏于下,温煦万物,统领天地之气化,是为天下大安。若水亏于下,则火失其制,水浅不养龙,离位上奔,带动木中雷火,龙雷震撼,而成燎原之势。当以壮水敛火,导龙归海,引火归元。此正所谓调燮阴阳大法:益火之原,以消阴翳;壮水之主,以制阳光!”
“弟子明白了,感谢师父教诲!”
何人如同聆听仙音,“太,太好了,大师,您讲得太好了,可还是不明白呢?能不能再浅显些?”
“呵呵,日后你自当明白,天地大理,正需要你们前去实践。”,可大师笑道。
说完,可大师递给何人一个药丸要他服下。只觉一股甘甜入喉,土气营养、木气松润、肺气清爽,麻木的感觉没了,舌头捋顺了,手足也轻盈了不少。
“大师,不知我刚才是为何?”
须眉子也笑了,“你那是中毒了。”
“啥?中毒?”何人惊讶不已。
可大师道,“不错,刚才让你熬制的药丸,乃是剧毒之物。随着不断沸腾,毒性外散。你当然也不能幸免。然而一个时辰的煮沸,毒性化解。须眉子才算是得救。”
“用毒药治病?”何人困惑。
“那药丸的剧毒,对于垂死之人正是救命的仙丹!”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