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许到家的时候，正好是上午十点钟，距离褚术和钟意两人到的时间，只早了一个小时。
他手上拿着许多东西，几乎全是在镇上市场买的肉菜，手指间挂着一个小娃娃，是在车站买的，老板说可以用来祈福。
之前跟随队伍打比赛的时候，小许从来没买过类似的东西，今天早上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他却突然想买了。
“奶奶，我回来了。”
小许推开破旧的栅栏门，笑望着蹲坐在门口洗衣服的老人。
许奶奶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喜出望外的抬头，入目是许久不见的孙子。
“辰辰？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老人枯瘦的手浸泡在冷水里，上面全都是暗色的疤痕，多年来的劳作痕迹清晰可见。
“我想你了，就回来看看。”
小许将东西放到厨房里，说是厨房，不过是在床外拦了一个栅栏。
“回来就回来，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许奶奶蹒跚着往里走，一边哎呦一边叹息，指责小许浪费，“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东西，我来了，还有几天活头？你还是留给自己吧。”
小许笑着听老人家的唠叨，熟练的将袖子一挽，对许奶奶说，“我来帮您吧。”
“你啊，这也没过年没过节的，怎么回来了？”许奶奶只知道小许是在外面打比赛，别人就给他发工资，但具体是斯诺克还是克诺斯都搞不清楚，只当和上班一样。
现在将小许平白无故回来，顿时慌了，“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事，人家不要你了？”
“哪有，我那么听话，怎么会惹事？”
许奶奶仍旧不放心，“那你为什么回来啊？”
“我就是回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许奶奶叹气，“不就是一把老骨头，每天帮人家洗洗衣服看看娃，闲的很。”
小许用力搓着盆里的衣物，垂下的眼睫看不清表情，“奶奶，我以后不走了，就在家帮您好不好？”
“帮我？”许奶奶听后，声音立即提高了八个度，“你还说没惹事，你是不是被开除了不好意思和我说？要不然好好的，留在这种穷地方干什么？”
小许将衣服拧干，打开抖了两下，“我就是随口一说，您年纪大了，应该享清福了。”
“享什么福？等你父母的债都还完了，我也就能松一口气。”
“已经快了，不是就差几万了吗？”
在小许还小的时候，爷爷突然得了心脏病，说做心脏支架可以好，那个时候家里本来就不富裕，左借右借这才凑够钱，结果刚从医院出来没多久，人就没了。
这么多年，他们一家一直在努力还债。
小许心中明白，只要自己继续去打斯诺克，很快就能还清，毕竟多一个人赚钱就能给一家减轻许多压力。
可是……
姐姐要评选，自己这个拖油瓶，会连累她的吧？
“哎，几万块，啥时候才是个头。”许奶奶感叹了一声，转身回到房间，“我给你做午饭，想吃什么？”
“都可以。”小许将衣服晒好后，又给院子里的牛喂了些草。
本来家里有好几头的，但是陆陆续续都卖了，这一头应该也快了，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哪里还照顾的过来牛，他们家也没有地需要耕种。
小许忙完院子里的活，许奶奶也正好做好饭，祖孙俩吃完饭后，小许打算去帮奶奶备些柴。
“离冬天还远着呢，你大下午，砍柴干什么？”许奶奶在后面絮絮叨叨的说着，小许也不回答，只是闷头砍柴。
他身上穿的还是家里放的几年前的衣服，明显小了一截，挥舞斧子的瞬间，露出一段腰来，能看出肌肉很多，都是从小干活练出来的。
小许将柴都劈完，弯腰捡柴。
“请问……”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小许的动作一顿，他有些不敢回头。
栅栏外，钟意和褚术并肩而立，褚明月在褚术怀里安安静静的看着院子中央的背影。
她声音响亮的喊道：“小许哥哥！”
……
钟意坐在房间内唯一的一把椅子上，褚术站在她身后，褚明月则四处好奇的打量着房间，对一切都感觉到新奇。
对面，许奶奶坐立不安的端坐在床上，小许从外面倒了水端进来。
不是杯子，而是碗。
“碗很干净，你们一路赶来应该渴了吧？”
“还好，坐车来的，中午吃过饭了，还睡了个午觉。”褚术淡淡开口，却让小许的头更低。
许奶奶哪里见过褚术这种强势的人，当即下了地，着急地说道：“我这个孙子，从小就嘴倔，要是说了什么难听的，做了什么错事，你们告诉我，我来教训他，但是他本性不坏，请你们原谅他吧。”
说着，还拽着小许过来道歉，自己则已经低下头鞠躬。
“奶奶，您快起来，事情不是这样的。”钟意拉起许奶奶，和她一起做到了床上，“小许他只是回来看看你，我们一家正好也过来散散心，所以就想着看看。”
褚术眉眼一凝，在她说出一家的时候，几不可见的笑了。
“我们第一次来，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些吃的，您别介意。”
小许局促的站在地上，眼尾扫到了桌子上的东西，不多，但都很贵。
三个人进来的时候，他瞥见了，这些东西是褚术拎进来的。
这样子看起来，这东西更加贵重了。
许奶奶没想到钟意过来只是顺路，她有些不信，“您别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好说。”
“真的没有，小许这个孩子，聪明而且上进，这一回也是我给他放的假才回来的。”
小许耳边听着钟意和许奶奶的话，心里不是滋味。
“爸爸，我想上厕所。”褚明月拽了拽褚术的袖子，小声地说道。
褚术抱起她，语气平淡的问：“厕所在哪里？”
“厕所……”小许有些羞赧，“我带你去领居家。”
他们家的厕所非常简陋，褚明月哪里能上？
“可是我……憋不住了。”
钟意闻言起身，接过褚明月，“我带她去。”
顺便对小许一点下巴，“带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