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场第一局,总共第六局,刘骐嘉开球。
他的对面是一上场就用手帕捂着口鼻,裁判询问他原因,陈跃奇表示自己鼻子有些不舒服。
刘骐嘉的依旧是稳健的,即便领先了三场他也没有得意洋洋。
开球结束后,刘骐嘉就站在一侧等着陈跃奇将这一杆斯诺克解开。
陈跃奇用力的拧了一下鼻子,然后将手帕放在休息的位置上,起身看向桌台。
刘骐嘉一直观察着球形,当他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才抬眼看了一眼他。
也就是这么一眼,刘骐嘉直接僵在了原地。
虽然陈跃奇已经擦拭过,但是他的鼻周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迹。
只这么一点就让刘骐嘉感觉到有些恶心,头也开始发昏。
眼前似乎又是那天车祸的场景,明明他什么也没看见,就是能想象到窦中躺在血泊中那苍白的面庞,还有身底下血流成河的模样。
血越来越多,他的头也越来越混,感觉到自己四肢僵硬,刘骐嘉撤回到自己的休息椅上,然后闭目。
努力将刚才的场景驱逐出去。
刘骐嘉听见裁判在他耳边,“轮到你了。”
那边陈跃奇已经解了斯诺克,不知道是不是受流鼻血的影响,他做的斯诺克非常的简单。
就连解说都说他给刘骐嘉留下了很大的机会。
然而那个距离适中的直推球,现在在刘骐嘉眼里就像是一摊血迹。
桌面上十五颗红球就像十五滴血一样放在那里。
头开始发昏,头顶的灯光像是刺眼的手术室灯光一样照射在他的眼中。
刘骐嘉有些拿不住球杆。
坐在位置上擦鼻血的陈跃奇好笑的看看手帕上的污垢。
这样都行?
从田佳怡那里得知刘骐嘉晕血的时候,他还没有什么想法,但是当刘骐嘉在洗手间和他说了那番话后,心里有一股冲动的遇望想要教训她。
不过报复他也没必要伤到自己,所以他就将休息室的快餐番茄酱弄了一些,到手绢上。
罗叔的球馆内,转播将镜头调转到陈跃奇的脸时,小许发出了一声。
“哇,小许你吓死我了,你干什么呀?”
正在认真看球的何令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小许目光凝重的看着转播。
“嘉哥晕血。”
而且这两天因为窦中的事情,他几乎没怎么睡好觉。
每天早上起来,小许看着他疲惫的脸庞都想劝他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他就不想让大家担心,所以从来没有和钟意以及其他人说过。
用他的话来说,忘记当天发生的事情就好了。
小许一直记得刘骐嘉说这句话是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但是他亲眼看见在比赛结束后,自己对手的父亲出现了人为车祸,他又怎么能忘记的了?
而且这个人还和钟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虽然刘骐嘉不说,但是小许知道,他是一个极具正义感的人,否则也不会在钟意来到俱乐部,听闻她是走后门进来的时,第一个要求和她比试。
知道自己误会了钟意,在比试结束后又真诚的和钟意道了歉。
更何况,如此优秀的球手却被田家弄到合同冻结,这辈子都无望上赛场。
不止刘骐嘉,每一个人心里都为钟意抱不平。
这么复杂的心情下,导致刘骐嘉这段时间都没怎么睡好。
小许极其担忧,“这种情况可以叫暂停吗?”
余墨涵虽然调查过周边这几个人的情况,但是还从来没有对身体状况进行过调查,所以根本不知道刘骐嘉竟然晕血。
他仔细看了看刘骐嘉的对手,突然说道,“不是真的血。”
虽然看起来很像,但不是真的。
“那也就是说……”
余墨涵后半句没有说下去,但是罗叔已经知道了。
“他是故意的。”
知道刘骐嘉晕血,所以装作流鼻血的样子。
这个效果也是很显著的。
刘骐嘉失手了。
而且失手的很难看。
一个非常简单的球非但没有进洞,反而自己将白球击进了袋中。
刘骐嘉强撑这不适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一盘他让了。
要好好休息一下。
将那些血迹忘掉,否则……
解说看着机会很多的球形,嘶了一口气。
“怎么半场休息回来,刘骐嘉的状态变得这么差?”
“难道说洗手把手洗凉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没有人笑着应话。
因为陈跃奇也失手了。
而且和刘骐嘉丢球的感觉差不多,很令人费解。
在斯诺克正式比赛的赛场,打出这种球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刘骐嘉本想好好休息,奈何裁判那边的话让他抬起头来。
球权又到了自己的手里。
怎么会?
刚才那样的球形,陈跃奇没能清台或者是超分吗?
深吸一口气,刘骐嘉闭上眼睛,心里说服着自己,桌面上的是红球,不是血迹。
再次睁开眼,果然舒服了一些。
但是晕血的后遗症还没有缓解。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在发颤,额头上似乎出现了一层薄汗,眼前也晃晃悠悠的。
一杆击出,他进球了。
正当他想继续出杆的时候,裁判突然暂停了比赛。
“陈跃奇鼻子血流不止。”
虽然刘骐嘉已经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情,但还是忍不住对血流不止这四个字产生了巨大的恶心感。
一旁,陈跃奇从他的身边路过,刘骐嘉闻到了那股血腥味,差点吐出来。
因为比赛暂停,所以他也要求去了一趟洗手间。
他踉踉跄跄的来到洗手间外,看见靠在那里的钟意。
“钟教练……”
“嗯,出什么事情了?”
刘骐嘉的情况很不对,不光是出杆,就连他的精神似乎都有些恍惚。
刚才还亮着光亮的眼神,突然像是失去了目标一样黯淡无光。
“我……晕血。”
刘骐嘉说完这句话,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这样,真是抱歉了。”
陈跃奇鼻子上塞着一个卫生纸,然后看向刘骐嘉。
“我的鼻子很容易受伤,刚才暂停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真是不好意思。”
刘骐嘉低头,他的掌心躺着一个满是血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