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有停时,阳光照大地。
大雪只下了一天,除了冻死些花骨朵,一点用处都没有。
随着大雪停下,方和的病也好了许多。
受过苦的人总是把美好的愿望寄托在生命的轮回上。
绝望的人不会。
前世的方和只想尽早离开这世界,一刻都不想多待。
周日,方和仍旧昏昏沉沉,又在床上躺了一天,盯着天花板,细细回想了前世今生。
还记得他前世高中毕业后,回到老家,找了些让牛拉肚子的药,悄悄掺在喂牛的饲料里,可让大伯跟大伯母着急了好多天。本来是想买些农药放到饭菜里的,事到临头,到底败于胆怯。
生过一场大病,方和想了许多。上天给了他轮回的机会,他却没停下来好好欣赏过,索性一封请假信递到公司,在家里休息一个星期。
周一,起个大早,病已经大好,给瑶瑶做好早饭,送去上学。
回到家里,方和又领着帅帅出门遛弯。帅帅到了门口,一步路都不愿意走了,耍赖一样趴到地上,哼哼唧唧地跟方和打商量。
“快走吧。躲是躲不过去的,一直不出门,除了把自己憋坏,就没有别的用处。快走!”
说完话,方和用脚顶了顶帅帅的屁股,拉着绳子就往外走。
帅帅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不情不愿地跟在方和后面,没事还左右看看,配上灰黄的颜色,不想一只狗,倒像是一只黄鼠狼。
雪后初晴,空气难得的清新,方和深深吸一口空气,看看东边的太阳,眯缝起双眼。
骄阳初生,人生还长。
“别尿了,走吧,我能记住回来的路。”
方和瞅瞅一路走一路尿的帅帅,催促它走快一点,到底是受过伤,帅帅不像其它狗子,只敢紧紧跟在方和身后,方和走一步,它走一步,方和停下来,它也停下来。
小区绿化做得很好,小径旁边全是新长出来的青草,柔弱些的被雪盖着,坚强些的已经顶出了头。
看到活动身体的老人,方和就停下来看一会儿,有跳舞的,有练太极的,还有做操的。
池塘里的鱼大概还在冬眠,方和蹲在一旁,看了好长时间也没见一条鱼出来透气。
帅帅在方和周围绕圈,左嗅嗅,右嗅嗅,不时还用蹄子扒拉一两下。
绕着小区转了一圈,已经早上十点多了。
回到家门口,见到一个不速之客,袁莳。
“你怎么来了?”
“不可以来吗?”
“不用上班吗?”
“你希望我上班吗?”
方和笑了。
袁莳也笑了。
方和给袁莳倒了一杯茶,递给袁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袁莳盯着方和看了一会儿,戏谑道:“你这是生病的样子?”
方和抿了一口茶,有点烫,反问道:“生病该是什么样子?”
袁莳白了方和一眼,不满道:“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方和把自己窝到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拍拍旁边的位置,说道:“是病好了,所以想歇两天,说起来,这几年我都没怎么休息过,不管是脑子还是身体。”
袁莳没帅帅动作快,刚走到沙发边,就见帅帅一跃而上,占了她的位置。
方和把这只蠢狗撵走让袁莳坐下。
袁莳也找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说道:“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你都不知道你有多拧巴,开心不笑,不开心也不生气。今天见你就不一样,感觉你今天更像是二十多岁。”
方和靠着沙发,看看袁莳,说道:“你也不像二十多岁。”
“我怎么不像?”
方和一笑,说道:“像五六岁。”
袁莳反应了一会儿,怒道:“好啊,方和,你说我不够数是不是?”
方和笑得更厉害了,道:“我可没说,这是你说的。”
袁莳伸手,拧住方和腰上的软肉,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旋转。“你在说一句!”
方和赶紧往一边躲,边躲边道:“你什么时候回去?中午在这吃饭吧!”
袁莳眼珠转了转,神气道:“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你先说说中午吃什么?我听完再决定。”
“青椒肉丝面怎么样?”方和提议。
袁莳假模假式地思考了一阵,说道:“行吧,我就赏脸尝尝你的手艺。”
“刀削面还是手擀面?”
“刀削面吧。”
方和站起来,行了一个夸张的礼,道:“那您老先坐着,容我去替您准备午餐。帅帅,过来陪客。”
和面,洗菜,切肉,方和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
袁莳从方和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方和写的《火星救援》,坐到沙发上静静地看了起来,帅帅卧在袁莳一旁,茶杯里还有袅袅热气。
等油热了,先把肉丝下锅爆炒,八九分熟的时候,再放入青椒,把砂锅甩的一上一下,瞅瞅袁莳,人家压根就没看他。削面,方和技术不精,不过也不算差,上辈子做的次数多了,熟能生巧,这么想来,好像上辈子也不全是坏事。
“吃饭了。”
方和把两碗面端上餐桌,对方和喊了句。
袁莳来到餐桌前,看了看桌上的刀削面,道:“卖相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方和自信道:“吃您的吧,别的不敢说,做饭我还是有点信心的。”
袁莳挑了一筷子,尝了尝,惊讶道:“咦,还不错哎。”
帅帅在餐桌下转来转去,想让俩人注意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