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卿已走了半月有余,偶尔寄信回来,说的尽是苏杨风景。令凌宵好不艳羡。
于是这些天来,她一直呆在府邸闷闷不乐。
这般相安无事过了许久,很快便是三年一度的花灯节。
凌宵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折花。刹那心神恍惚,蔷薇花刺刺破了手指,鲜血点点,染在衣衫上。
“花灯节啊。”
届时皇城灯火喧闹,恩爱的有情人都会在那一天携手共度,为求白首之约在棠湖放下花灯。
将希望寄托与不可知的未来,或是一盏小小的,漂泊无依的花灯。
天长地久,一生一世吗?
简直可笑!
她下意识扯出了一个笑容,木木地盯着面前的一树繁花。
可凌宵,你是不愿意放过自己,还是执念于昙花一现的温暖啊?
曾经年少,那时名满皇城的太傅长子阮离也曾亲手接过她送的花灯。
笑着,温柔的笑着“你若喜欢,以后每年我都陪你来。”
纵然无关情爱,纵然不识何为年少。哪怕只是最简单的语言。
她所有的温暖和情感,亦迷失在九年前的月下花灯夜了。
灯火阑珊,寻一不归人。
可最后,怎么就再也寻不回了呢?当初那个折花赠她的白衣少年郎,如今又在哪里呢?
“公主殿下。”侍女一声轻唤,凌宵才回过神。她收敛了神色,继而说道“今夜我要出府一趟,无需派人护着。”
侍女愣了愣,看凌宵要走,急忙跟上。倒是忘了想要提醒凌宵。刚刚唐大人的贴身护卫已经回来了,指不定唐大人马上就抵达府中。
院静风过,繁花落地更添凄凉。唐念卿风尘一路上仆仆回来,原是想给她一个惊喜。不知出于何缘故,停在不远处。他看懂了凌宵的黯然神伤,却不能走出去告诉她。
我回来了。
我怀着满心怨恨回来了。
“卿卿,快了,一切都要结束了。”他握紧手,一声低语,也不知说与谁听。
风过,一朵染血的花瓣掉落在地。
你是我的情深不得已。是我所有的勇气。
是我所有的所有。
凌宵似有察觉,回头看了一眼。
什么也没有。
是她多心了吗?
她回屋换了一身常服,打开一个上锁的匣子。做工精美,刻有暗花。
是一盏陈年的花灯,不过保存完好,除了色调有些暗淡。并无缺漏。
这是阮离亲手做的。
当年将它封存在箱,是为了以后两个人可以拿出来日日欣赏,谁知匣子一关,就是九年。
她还以为,以后都不会拿出来了。
人生无常。她唏嘘
无法改变过往。
凌宵走在人满为患的大街上,拎着花灯,一路走马观花。
黄昏已至,皇城更加热闹。她眯着眼看向远方的夕阳,她曾经看过它升起的样子。
宏伟,浩大。
她从路边买了个面具戴上,这是习俗,再说以出嫁之身独自一人过着花灯节,也难免会引人诟病。
浓厚的夜色熏染弥漫,棠湖的湖岸荧光点点。灿烂明亮,是一个个令人幸福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