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老朽的腰啊…”
“…”
地上,多了一个哀嚎连连的老叟,他面容苍老,身材枯瘦,还身着灰衣,有几分深沉气息,此时那浑浊的双眼,还有些犀利!
“…出现了…可算出现了!!”
白寻仙微愣,而后脸色大喜,忙将老叟扶起,在他身旁飞快说着,还不忘指了指那冲来的柳飞雪。
“老爷爷,救命啊。”
“快,狠狠教训这个恶毒的女人!”
“快,传我法力!”
白寻仙大急说着,因为这一个老叟死死盯着自己,根本无动于衷。
“刘老…你来了。”
柳飞雪冲近的身形一滞,手中紧握银霜长剑,毫不遮掩一身杀气,却跟灰衣老叟打了声招呼。
“你能看见他?!”白寻仙顿时一呆,忽觉好像有些不对。
“飞雪姑娘,你可得好好教训这莽撞的小子啊!”灰衣老叟像是缓过劲来,撑了撑老腰,恶狠狠敌盯了白寻仙一眼。
“师姐…饶了我大哥吧。”
云漫真杏眸含泪,苦苦哀求着,她发现,自己的大哥拜入宗门后,好像真的有点儿不正常。
“刘老放心,日后飞雪定会好生教训他!”
柳飞雪听着一声声哀求,微一思量,便敛起了杀意,因为她心中闪过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恩,那老朽就不打扰了。”
听到这一句话,灰衣老叟好像满意了,没有理会白寻仙,艰难弯腰把地上一个青色扫把拿起,脚步蹒跚地往远处走去。
“哎?”师姐…他是谁啊?”
白寻仙一脸凌乱,不死心地又仔细打量一眼,发觉那老叟,不但面容苍老,身形还有些佝偻,望去如一乡野老叟,年迈无奇。
“他跟你一样,都是杂役弟子,你该跟他请教一下,在宗门该如何生存下去!”
“还有,不得对刘老无礼!”柳飞雪面无表情,盯了他一眼,然后带着云漫真走远,没有继续发难。
“哎…这恶毒的女人竟然放过我了?!”
白寻仙惊疑,刚才还恨不得杀了自己,转眼却轻轻饶过,这让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想了想,他也捡起自己的扫把,兴匆匆跑向了那个杂役老叟。
“刘老,你也是杂役弟子?!”
白寻仙靠近了些老叟,见他不搭理自己,便主动开口。
“没错,老夫正是三峰宗杂役大弟子!”
“还有,你该称呼老夫一声前辈!”灰衣老叟淡定说着,艰难地直了直老腰,弹了弹衣服,顿时灰尘乱飞。
“…”
白寻仙很是无语,挥了挥空中的尘灰,继续问道:“前辈,那你做杂役弟子,一定很久了吧?”
“呵呵…这你就猜错了!”
“老夫当杂役弟子,才不过二十年!怎样,想不到吧,哈哈哈…”
灰衣老叟仰头大笑,还露出一个如癫似狂的神情,似冷嘲命运不平,又像怒斥苍天不公!
“…”
白寻仙呆愣许久,回过神就是一顿粗鄙狂骂,不觉间,也露出了一个癫狂的表情。
好半响,灰衣老叟见他还在暴跳如雷,便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露出了一幅过来人的模样。
“别骂了…省省力气吧。来日方长,还是跟老夫学学扫地吧,这扫地也有大讲究。”
“我看你虽然年纪小…纵修仙不成,但应能担当扫地大任。”
灰衣老叟劝慰着,见他两眼呆滞,便将青色扫把往地上一拖,轻轻一扫,本是灰尘沾染的白砖平地,顿时光洁如新,粒尘不粘!
“如何?”灰衣老叟捋了捋白须,一脸傲然。
“闭嘴…你这个老东西!!”白寻仙惊呆,然后气得浑身发抖,顿时狂骂了起来。
“切,你不想学,老夫还不想教呢,不好好扫地,你就等着柳飞雪把你活剐了吧。”
灰衣老叟冷嘲一声,随后低头弯腰,手脚利索得开始扫地,不再理会。
没人比他更清楚柳飞雪的心性,这杂役少年很明显得罪了她,以柳飞雪的脾性,岂会不记在心中?
“…”
白寻仙止住了狂骂,回头望了一眼,果真见到了一道眸光正冷森森地盯着自己,让他头皮都有些发麻。
“想我白寻仙天资盖世,才情无双,竟沦落至此,苍天无眼呐。”
白寻仙悲戚长啸,看着老叟那扫地的身影,他深觉,那很可能就是自己晚年的模样,什么推演之能,没有灵气跟灵石,就是一个天坑。
“对了,我身上还有一枚灵石呢。”
白寻仙哭嚎半响,忽记得怀中还有一块灵石,便急忙握在手中,心念一动,灵魂顿时异动,将灵石中的灵气尽数汲取。
正午,烈日当空,万里无云,空气有些灼热。
此时,三峰宗,人峰之顶,一颗大树底下。
一个灰衣少年,如一烂泥瘫在树根上,长发沾满灰尘,眼眸呆滞。
在一旁,同样躺着一个灰衣老叟,神色倒是惬意,还拿着一个小竹筒,正美滋滋喝着酒。
“小子…不是我说,你连扫个地都不会,废物到你这般,也是老夫平生未见了,来,喝吧,老夫请你喝酒。”
灰衣老叟见少年一幅生无可恋的模样,讽了他几句,然后将手中的竹筒递了过去。
“哦…多谢刘老。”白寻仙也觉又累又渴,忙将竹筒中的酒,一股脑倒进嘴里,顿时一种又涩又苦的味道,在嘴里乱窜。
“别吐…这可是好酒!”
见他要喷出来,灰衣老叟立马捂着他的嘴,还不忘提醒一句。
他见到白寻仙汲取了灵石也无事,这才敢这般请他喝酒,他也有些好奇,为何一个凡人,未有修为在身,但却能汲取灵石,还能不被撑爆?
“嗝…这什麽烂酒!”
白寻仙艰难地咽下苦酒,立时呛了一句,虽能感觉这酒也含有灵气,但那味道,实在难以下咽。
“此酒名叫断肠!”灰衣老叟深沉说着。
“呕…你个老东西,请我喝毒酒?!”
白寻仙大惊,急忙扣着喉咙,连连作呕。他想不到,这个灰衣老叟,不光人老,还这般记仇心毒。
“放屁…”
“这酒乃老夫自酿,人生也如此酒,悲苦难渡,神伤断肠!”
“所以取名断肠!”灰衣老叟一脸深沉,那浑浊的双眼满是沧桑,似已阅尽人间千苦,饱经风雨,在人生的最后岁月里,尽情缅怀以往,偶尔痛悔断肠!
“老家伙,别哭了,我也请你喝酒。”
见老叟流下悲恨的泪水,白寻仙也是一脸凄苦,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安慰一下。
毕竟,他都这么老了,若在人生最后一点时光中,连一口好酒都没尝过,算是白来世界一遭了。
“嗤…就你还请我喝酒?”
见白寻仙跑远,灰衣老叟抹了把老泪,还不忘冷讽一句,却也没离开,在阴凉的树萌下,他打算再歇息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