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国的大皇子,李月凉,你以为藏在夜家,就可以安枕无忧么?”
“李月凉已经死了,我叫做云月凉。”
尽管身上火辣辣的痛,云月凉还是咬着牙没有叫出声来,他只是平静地站着,淡然地阐述自己的意见。
“你以为在说笑话么?就算夜家财大气粗又怎么样?这次也要因为你株连九族。月国夺了阳国罗兰称,活该你犯在我们手里,血债就要血偿——”
又是一鞭子抽过去,那头目显然对月国痛恨至极,命令几个士兵把人押进囚车。
“你们把公子怎么样了?”
云月凉脸色微变,顺从地让人把他关进囚车,心里多少明白这些人会把他押往何处。多半是,公子所在的南方吧?
“还能怎么样?他现在被关在地牢里,等着升堂问案之后被砍头吧!”
押送的路上云月凉不再言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就算是那些士兵百般凌辱甚至不给他饭吃,这人都保持着老僧入定的样子不再搭理任何人。
他曾经是月国太子,最聪明出色最优秀的“月光之光”。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总是觉得日子无聊又烦闷,想要得到的东西总能得到,连未婚妻也是月国当朝宰相的女儿。
他以为自己会这么了无生趣地活一辈子,一直这么漫不经心地过日子。就在他如此笃定的时候,同胞兄弟和自己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联手,对外宣布他让位之后四处云游不见所踪,顺利地谋夺了皇位,一个登上了帝位,一个成了帝后。
这些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可有可无,当不当皇帝,娶不娶第一美女,都无所谓。他的人生中,本也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事情。可若是当了皇帝,他也会好好管理国家,娶了从小的青梅也会好好照顾她……
本来以为必死无疑,那两个人却在他身上下了迷魂药然后把他丢在奴隶船上,杀人灭口斩草除根相信他们都知道,可为什么还是放过了自己?这让李月凉困惑不解。本以为不会在意,却还是有了被背叛的感觉,甚至在公子面前流露出落寞迷茫的表情……本来是要离开的,却因为公子一句话而留了下来。
他之所以留在夜家,是因为公子承诺可以帮助他寻找问题的答案。可是现在还没有找到,他们却可能会死……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当初是你不肯让我走,是你非要我留在夜家,如今被连累,也不关我的事。”
这么想着,一向平静无波的心却还是起了微澜,有某种东西急切地想要从心底涌出来。他忽然觉得有些急切,想要快一点儿见到云白,想要问一个始终缠绕在他心里的问题。
某个同样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却比宵白所在的地牢森严一百倍,一个男子静静地坐着,面前摊着一本书,却迟迟没有翻动一页。他就是三界最美好的男子,也是宵白的哥哥,凤玉。
此时,他如玉的俊颜却染上了些许忧郁,这些年来一直透过天镜注视着这个唯一的妹妹,也知道她这次真正遇到了麻烦。
“宵白,宵白……”
纤细的指眷恋地抚摸着镜面,仿佛可以触碰到那温软美丽的脸颊。凤玉常常一看就是几个时辰,总是看不厌,妹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他的心。他不是个好哥哥,让宵白在人间受苦,嘴角泛起无奈的苦笑,失去玄术甚至不能正常行动的自己,如今只不过是个废物罢了!
“凤主,要不要我们强制把她带出来?”
细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凤玉微蹙眉,很快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牢里时时刻刻被监视着,已有风吹草动那混蛋就会知道。每次凤鸾他们集三人之力冲破结界同他密语,总会许久无法恢复,想必他们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没用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任何人也改变不了。”
微笑着注视画面里闲闲无所事事的宵白,看她似乎还苦中作乐地哼起了歌,心里突然涌起一种难言的骄傲。
“可是,就这么放任她不管么?”
凤吟第一次不知道要怎么做,小主子要是死了,凤翼族所有的希望就会破灭,凤主也会永远被囚禁。
“放心吧,她不会那么容易有事的。”
她是凤翼族选定的天诛,哪有那么容易死去?凤玉轻叹,明知道这一点,看着宵白遇到危险还是忍不住替她担心。或许这就是心之所系,亲情的羁绊……
“主子保重!”
几不可闻的闷哼传入耳,凤鸾他们似乎受到了攻击,恐怕伤得不轻。至于是谁出手,他不用脑子都能猜得到。看来,“他”的力量又增强了。
结界有了轻微的波动,“他”进来了,知道每一日的刑罚又要开始——凤玉只是微垂下眼睫,目光不离天镜,反正除了他,谁也无法看到里面的影像。
自从孔修“改善”了地牢中的环境,宵白的日子还算好过,每天只要吃饱了睡,睡完接着吃,再这么下去她担心自己会胖成猪。
既然担惊受怕也是一天,开开心心也是一天,何必要让自己老是愁眉苦脸?事情总是有办法解决的,保持着这种极其不负责任又乐天的想法,宵白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生出来的信心,之前的郁闷和愁苦却一点儿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