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门再度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那身形眉眼——不就是他自己么?他想起来了,那时候在南方,那个夜晚,他发现宵白不在屋里,就出来找寻。就像是记忆重温,他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花瓣落下来的时候,会哭么……”
“离开所爱,一定会伤心难过吧?”
这样的话,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心里突然酸涩难当,那时候的他,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纠结和不舍。就像是在照镜子,他看着“自己”把宵白抱在怀里,低声抚慰,眉眼之间尽是温柔。
原来,他和宵白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么?一直以为自己是淡漠的,这个一脸柔情的宵亦陌,真的是他么?
呆呆地看着,灵台却一下子清明起来,这样的他,真的只把宵白当做“女儿”看待么?温柔缱绻,分明就是一个男子恋慕着另外一个女子。
他,对宵白竟然是这样的一种感情么?喜欢,喜欢啊,他喜欢宵白。答案清晰地跳了出来,他揪着衣襟,心咚咚地跳,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惆怅。
什么时候产生了这样的感情?他自己也不清楚。从宵白小时候就疼她宠她,而他想要一直这么下去,就算是生命终结的时候,仍旧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不想假手别的男人,宵白是他的宝贝,不能够忍受任何人觊觎。
从梦里醒来,那种清晰的感觉还留在脑海里,原来自己对宵白的牵牵念念,叫做喜欢。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情感,宵亦陌再睡不着。心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想法,一会儿喜悦,一会儿又担忧。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来,月光顺着小小的缝隙洒进屋里,宵亦陌看出来人身形是一个女子,只是她低着头,看不清面孔。听她走路的声音,可以判断来人并不会武功。
她并没有马上走进来,而是小心翼翼等待了片刻,这才蹑手蹑脚关上房门向屋里走去。
黑暗里,他感觉到这女子走到了床前,足音很轻,浓烈的花香几乎要掩盖了屋中桂花的味道。而这种香气,虽然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他皱起了眉,丽妃在这种时候潜进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皇上——”
轻的试探的嗓音就在耳边,宵亦陌动也不动,打定主意想要看看她要做什么。难道,她是某个狼子野心的臣子遣在自己身边的棋子?
调匀气息装作熟睡,他却是蓄势待发,随时都可能置人于死地。感觉到温暖的气息喷在脸上,没由来一阵厌恶,他从未和人如此贴近。
窸窸窣窣的响动,被子被轻声轻脚地掀开,女子如蛇般钻进了被窝,一双略有些冰凉的手,搭在他的胸膛上。
宵亦陌猛然坐了起来,丽妃来做什么,已经显而易见。推开她的时候,感觉到手下滑溜溜的肌肤,眉头皱的更紧。丽妃她,来的时候居然只穿着一件貂裘。
“啊——”
重物落地,女子猝不及防的尖叫声,在夜空中格外刺耳。然后便是嘤嘤的哭泣声,越来越大……
守在侧房的太监,闻声立刻赶来过来,打开火折子,烛光顿时照亮了整个房间。她看到地上的人,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一丝不挂倒在地上的女子,青丝披散在肩旁,起不到一丝遮掩的作用。那如珠玉般滑润的躯体,就这么曝露在人前。小太监急忙垂下头去,喉头却咕噜一声吞了口水下去,就算是他这样的人,看了都难免心动。这个丽妃,真真是个活色生香的尤物啊。
“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宵亦陌连眉毛也没动一下,把貂裘丢到丽妃身上,对一旁的小太监命令道。
“是。”
小太监低着头退下,眼角余光忍不住又在丽妃身上溜过,心里却纳闷儿,这么个美人儿,皇上怎么还把人推开,真是比他这个太监还“那啥”。
“记着,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
看到她狼狈地把貂裘裹在身上,美眸里却满是委屈,宵亦陌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多加责备,说起来,发生这样的事,他也有责任。如果不是他一直没有临行宫妃,丽妃也不会——
“皇上,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肯碰我?”
丽妃抬起头,眼睛里跳动着愤怒的火焰,无所畏惧地望着面前的男子。抛下女子的自尊色诱他,居然还是没有成功。心里感到些许羞耻,更多的确是悲伤,这个男人,是她的夫君。但在他的眼里,自己现在的形象恐怕比娼妓还不如。
宵亦陌想要回答她,可是该如何启口?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答案却还是不能说。他喜欢宵白,如果丽妃知道了,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诧异还是憎恶?
他自己不在乎被怎么看待,但是他一心一意呵护的宝贝,绝不容许收到任何的诋毁。所以,他不能说。
“皇上,难道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被宵亦陌的沉默态度所激怒,丽妃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他面前挑衅地道。这样的话,对男人的自尊是一种侮辱,而她就是想要挑起宵亦陌的怒气。
“出去。”
温雅俊颜笼上了薄冰,宵亦陌的声音随之冷了下来,雪肩藕臂在眼前,他却始终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