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宵白心中是感动的。月国本没有桂花,这院子里的花树,一定是他特地命人从阳国移植来的。路途迢迢,这些树运到这里,不知道要耗费多少财力物力。
“姐姐,你看,这花好漂亮,我还是第一次见呢!”贺青菊在树下转圈儿欢叫,像个小孩子一样又蹦又跳。
“月凉,你这又是何必?”
宵白叹了口气,转身面向一棵花树说道,那树干后面藏着的,不是李月凉还有谁?
“那个人能够做到的,我一样可以。”
李月凉一身白衫,黑发被青色丝带束缚着,和从前跟着宵白身边时一模一样的打扮,却再也无法遮掩那属于天子的气度。一旦手握权柄,一个人很难不改变。
“你们两个慢慢谈,我还有事。”
贺青菊见状,识相地闪人,她可不想在这里煞风景。再说,现在看起来是天朗气清,搞不好等一下就会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她还是不要留在这儿的好。
“你这丫头——”
宵白瞪着身边的贺青菊,在她脸颊上重重地捏了一下,真是好气又好笑。她这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啊?
贺青菊一溜烟儿跑走了。
其实也有些私心,如果倾城姐姐能够喜欢皇上,就不用离开皇宫了,自己也可以时常见到她。更何况,月凉哥哥看起来真的很痴情……
桂花林里只剩下两个人,似乎连风也跟着静止了,宵白缓缓走到一棵桂花树下,伸手接着飘落的花朵,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得温柔而平和。
“当初我要离开阳国皇宫的时候,那个人同样不舍,但他却没有阻拦。”
宵白笑容更加明媚,抛着袖子在花雨中跳起舞来,她的眼中并没有花,也没有李月凉,只有那深深藏在脑海中的温和笑容。
“我不会这么做,如果这样的结果是失去你。”
李月凉望着那起舞的身影,眼中充满了眷恋,拳头却握的死紧,好像一松开最重要的东西就会消失。
“是啊,这也是他和你不同的地方,就算会失去我,他最后也一定会让我自己做出选择。”不管他自己要承受什么样的痛苦,他总会顺应我的意思。
惟独一件事,他没有答应……脚下忽然一滑,宵白整个身子向后倒去,原来,她心里一直是在意的。
“公子——”
李月凉惊慌地上前,伸手想要拉住她。可是,那倔强的人儿却不肯,宁愿重重地摔在地上。
“喜欢一个人,就是让她痛苦么?”
刚刚这些话,确实是让她可以一直爱着宵亦陌的理由,但最初却并非如此,或许是因为——他是第一个给了她温暖让她感觉到幸福的人。所以,不管李月凉再怎么做,也不可能打动她的心。
突然觉得迷惘,再也不想浪费唇舌。如果按照她的说法,喜欢一个人,又怎么能够为他带来困扰?如果她回到阳国去,回到宵亦陌身边,这是不对的吧?
宵白双手撑着地面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向来时路走去。
李月凉背靠着桂花树,深沉地注视着那落寞忧伤的背影,无法移开视线。想到再也不能见到她,就觉得喘不过气来。他做了这么多努力,终究还是无用,到底要不要放手?
阳国皇宫,此时也被阴云笼罩着,这几天上朝时大臣们无不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了什么话又被打板子。就连一直嚣张狂妄的肖太师,也不得不收敛了几分。
宵亦陌脸上早已经没有了笑容,神情森冷的可怕,这样失控的他,群臣还是第一次见到。
“皇上,仪妃在外面求见——”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跪在门口,声音颤抖地禀告道。
“不见。”
宵亦陌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透着十足的寒气,瞬间把小太监冻成了“冰人”,就连后面的仪妃也跟着一僵。心中暗自叫苦,要不是那些个大臣求她,自己也不想在皇上盛怒的时候找死。可是,她没有想到,皇上拒绝的这么干脆。
颜面尽失,她只得强笑着对身旁几个妃子道:“皇上心情不好,我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忠臣见最受宠的仪妃也碰了钉子,更加噤若寒蝉,只盼着这种恐怖的日子赶快过去。
“皇上,奴才知道您担心公主……还是等兰大人回来再问个清楚吧!”
斗胆上前的安海,心里也是一跳一跳的,自从皇上看到蓝大人传回来的消息,整个人就变成这样了。没有愤怒的大吼大叫,脸上的阴鸷却是一天盖过一天。
“不告而别?失踪?不见人影……”
宵亦陌咬牙,让他抓到宵白,一定要好好打她一顿屁股。办完了事情不说回来,居然只留下一张纸条,说什么“安好”,就跑的无影无踪——
“或许,过两天公主玩够了,就自己回来了。”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公主这次是怎么了?她可从来都不是会任性的孩子,难道真出了什么事情?
“到现在还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兰奉到底在做什么……”
宵亦陌心中不安,似乎有着某种预感,这一次如果不能够把宵白带回来,他这一辈子就再也别想见到她了。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但他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