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自三月初八张老汉过世到今天有几日了”,薛道长问道
“师傅,到今夜12:00便是头七了”,潘玉回答道
薛道长长叹一声道:“是啊,人去世后的第七日,死者阴魂便会于“头七”返家,看望自己亲人最后一眼,而后去往阴间幽冥之地转世投胎。按常理死者家属本应是看不到鬼魂的,可是赖八子和他媳妇却的的确确看到了满脸是血的张老汉,这说明他死前应该受到了很大的痛苦,以至于死不瞑目,这可是大凶之兆。今日他的鬼魂回来定是为了了却此时,可无意间竟碰到了自己的女儿,这才又匆忙飘回墓穴。此事未了之前他的鬼魂是不会就此离去的,然而一旦过了今夜12:00,通往幽冥界的大门就会消失,张老汉将成为孤魂野鬼,永远不可能再投胎转世了。”
这时潘玉突然开口:“师傅,张老汉定然知道今晚是他的最后时限了,想必他还会回来了却此时的。”
薛道长点了点头,转身瞧向赖八子媳妇问道:“这位大嫂,你可知你父亲平日里同谁有过宿怨吗?”
赖八子媳妇想了想说到:“俺爹在村里是个老实人,平日里人缘还不错,没听说跟谁闹过矛盾。”
这时周围村民也都作证张老汉在村里是个木讷的老实人,很少跟别人红过脸。
薛道长正色道:“大嫂,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可以肯定,你父亲并非寿终正寝,而是被人害死的。你可知那引魂番本是由孝子贤孙招引死者鬼魂离家至阴间幽冥之地的器物。可如果被不孝之人把持或者触碰过,那死者的鬼魂非但不会轻易离去的,而且还会记恨在心。最可怕的还不在这里,由于百冤厉鬼相聚,你父亲现今的怨气很重,今晚他定然会回来复仇的。因此,为了你的父亲死后能够投胎转世,我们需挖开你父亲的棺木,超度于他,如若不然他将成为孤魂野鬼,永远痛苦下去。”
赖八子媳妇吓得怔了半天才说到:“我…我父亲是被人害死的。这…这怎么可能,你…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今晚开了棺便见分晓”,这时潘玉忽然冒了一嗓子。
此时赖八子媳妇呆在那里陷入了沉思中,过了好一会儿,猛地她眼睛一瞪,嘴巴微微一张,似想起什么,口中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他,他做不出那种事”,忽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周围村民急忙上前搀扶住。
薛道长转身对村长说道:“老柳,时间可不等人,由于死不瞑目,这个怨气很重的厉鬼现在已经不是那个老实木讷的张老汉了。他今夜回来定然是冲着你们村子之中的某个人去的。你是一村之长,由你来决定是否开棺。
柳村长瞧了瞧还在昏迷中的赖八子媳妇,点燃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大口,沉吟了半天才说到:“那就挖吧,我定了”。
那好老柳,你给我找几个胆子大的壮小伙子,每人再准备一把铁锨,一瓶烧酒,今夜我们要去开棺超度尸体。”
柳村长长大嘴巴惊愕道:“要晚上去挖,那…那大白天挖不行吗”
薛道长笑道:“白天若开棺,张老汉的阴魂瞬间便会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柳村长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我去找挖坟的人手。”
晚上9:00,漆黑的夜寂静阴森有些吓人,在村子后山的小道上,潘玉肩上扛着两把铁锨,手中提着一个大布袋子,吃力的爬着坡,而走在前面的薛道长则是双手背后,一身轻松的踱着步子。
“师傅”,潘玉突然开口道:“你不是说过找几个帮手一起去吗,可为什么到最后只剩我们两人了。”
薛道长摇了摇头:“小玉,你错了,不是两个。”
潘玉喜道:“喔,还有谁帮我们?”
薛道长叹一声唉道:“那群村民原本就对赖八子家闹鬼的事心有余悸,这一听大晚上去挖坟,还要开棺,躲都躲不及呢,谁还肯去。所以今晚上就你一个人挖。为师老了,这老腰是一天不如一天,干不动力气活了,再说了为师我可是茅山第79代掌门,怎能去干那偷坟掘墓之事,今晚就全靠你了。”
潘玉惊讶道:“可是师傅,徒弟我跟您这不正准备去干那掘墓之事呀,”
薛道长清了清嗓子道:“小玉呀,首先你要记住,一会开工的时候是你自个挖,为师我绝不会动手,这不算掘墓吧;再说了,我们做的可都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并非那真正的偷坟掘墓的龌龊之事。”
潘玉无语了,反正他又不能反驳师傅,只能谨遵师命道:“知道了师傅。”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来到了后山腰的那片坟地前,借着惨白的月光放眼望去,在那片一个个如馒头般的坟地上空,似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黑云,给原本有些瘆人的坟地更增添了几许莫名的恐惧感。
“小玉你瞧那边,前面不远就是张老汉埋尸的那片坟地了。你看到坟地上方那一片黑云了吧,那便是聚阴之气,聚阴之气越重,那片云团便越大”,薛道长小声道。
潘玉疑惑道:“师傅,那片聚阴之气便是张老汉的阴魂所释放出的吗?”
薛道长轻轻点了点头:“没错,你快看一下时间,张老汉的怨魂将在子时出棺,也就是说我们需在23:00前赶到他的葬尸之地挖出棺木。否则倘若我们未及时赶到,他的怨魂一旦出棺,便会立刻消失很难再抓住他了”。
“对了小玉,为师让你打听张老汉埋尸的地方你问清楚了吗?”
“问清楚了,赖八子媳妇说,在坟地的中间有一条逶迤的小路,沿着这条小路走上大概10分钟,就能看到一个茅草棚,张老汉的坟紧挨着茅草棚”,潘玉回答道。
薛道长点了点头,两人便匆匆地走在了通往坟地深处的小路,密密麻麻地坟包沿着小路两旁一个挨着一个排列着,坟头野草在冷风的拂动下犹如无数毒蛇般随风舞动着。
两人沿着小路向前走去,不一会儿,忽地一阵阴风吹过,不知从哪刮过来一阵迷雾,笼罩在坟地四周,此刻前方的路也被迷雾埋没,无法看清。师徒二人不知走了多久,可始终看不到那个茅草棚,这时薛道长突然停下身来问道:“小玉,现在几点了。”
潘玉瞧了一下手上的表:“差十分钟10:00”。
薛道长皱了皱眉头:“这么说来原本10分钟的路程我们已经在这条小路上耽搁了将近30分钟了,你确定是这条路吗?”
“是这条路没错,我问的很清楚”,潘玉回答到
薛道长一掐手指道:“不好,看来我们已经被张老头发现了,你再仔细看一下我们走的这一条路有什么问题吗?”
潘玉向四周仔细望了一番,恍然大悟:“师傅,这一路上我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经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段路我们已经走过一便了,你瞧前面那棵已经枯死的桑树,刚才路过之时明明已经将它甩到后面去了,这…这怎么又跑到前面了。”
薛道长沉声道:“这是鬼打墙,这个怨鬼定是想阻止我们前去,故意在这设这等障眼法。不过这般小儿科的伎俩却能耐我何。小玉,这交给你解决了,为师我喝口酒解解馋。”
潘玉立马自手中拎着的大布袋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引路纸灯,又从道袍的袖兜内掏出一个符咒,麻利的将符咒贴到纸灯上,随即右手手腕一抖,手指朝灯中一弹,扑的一声灯亮了,潘玉将引路灯向前一扔,那亮着的纸灯便朝着前方的黑暗之中飞去,不一会儿,照亮了前方数丈之内的道路。
潘玉极目望去,影影忽忽间,一个茅草屋忽隐忽现。
潘玉兴奋道:“师傅,原来那茅草屋就在不远处,而我们却一直在这里打转。”
“小玉,我们赶快跟着引路灯走,小心一会儿又进入那张老汉的雾障之中“,薛道长急忙道。
二人跟随引路灯向前走着,不一会儿前方不远处的空中有一片白花花的东西在那随风飘摆着,二人急忙过去一瞧,原来是一个引魂幡挂在了大槐树之上,被树枝卡住了。
潘玉奇怪道:“这…这引魂幡不是应该插在坟头吗,怎么跑到树上去了”。
“小玉,你取下来瞧瞧”,师傅吩咐到
潘玉爬上树扯下引魂番借着引路灯的光亮细细一瞧,只见在引魂番的白绫上写了几个大字“血债血偿,赖八该死”,最让人心惊胆寒的不是那几个字,而是那…那字居然是用血写的。
薛道长皱了皱眉:“看来我猜的一点都没错,张老汉确实是被他女婿害死的,快,我们赶紧过去。”
二人跟着引路灯来到张老汉坟前,看了一下时间,已经22:15分了。
“小玉,今个为师有些吃坏肚子了,我去那边坟包后面大解一番,你抓紧时间挖,就剩不到一个小时了”薛道长说着便朝南边走去。
潘玉白了师傅一眼,没好气的喃喃道:“谁让你嘴馋,将村里招待你的酒菜没命的吃喝,生怕别人跟你抢一样。”
潘玉一边絮叨,一边干起活来,只见他从带来的布包中拿出一捆锁魂绳,绕着张老汉的坟包围了一圈,又在坟的东、西、南、北四处的地上各放了一个符咒。干完这些潘玉双手吐了一口唾沫便抄起铁锨挖起坟来。
潘玉正费劲的挖着,忽地一阵阴风刮过,那四个符咒瞬间便被吹跑了,“嘿,你这老头这么不老实,别以为吹走了符咒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潘玉赶忙又放了四个符咒,这次找了四块石头将符咒压住。
薛道长这一泡屎拉的时间还真够久的,等到他提好裤子回到张老汉坟前时,潘玉已经将坟挖开,露出了棺材最上面的盖板了。
薛道长看了看表,10:40,还差20分钟就23:00了,正当他想提醒潘玉时间不多之时,忽地空中那片聚阴之气开始动了起来了,只见那团黑云不停的翻滚着,不一会儿便慢慢的四散开来。
薛道长一征,忙看了看表,这一看不要紧,那表居然还是10:40,仔细一瞧,表停了。
不好,他赶忙朝潘玉喝到:“小玉,快看你的表”。
潘玉也觉察到了有什么不对,忙抬起手腕,这一看也是吓了一跳。
“师傅,我的表也是10:40停了,和你的一样”,潘玉急忙又提起铁锨开始挖了。
薛道长急忙道:“先不要挖了,来不及了,你即刻在坟包四周画出一个卦阵,在卦阵纯阴的坤位、东正的离位、纯阳的乾位和西正的坎位各摆一个阴阳镜,记住方位一定不要弄错,快。”
潘玉赶忙依照师傅吩咐画好了八卦,摆好了阴阳镜。
忽地一阵“咚咚咚”之声,此刻从尚未完全挖开的棺材之中传出一阵响动,顷刻间,响动一声紧过一声,一声大过一声,转眼间棺材的盖板开始晃动起来,越晃越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