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离有些错愕地看着凤千度离去的身影,银色的月光冰冷,一如他此刻的手心温度。
洛儿……他的心一阵抽疼。凤千度说的话不无道理,他对她一无所知,可是,他不相信她会是一个有心机的女人,不会,绝对不会!
夜店、银月、孤影,给人无限凄凉的感觉。
经过凤离的那间房前,洛儿停下了脚步朝着里面望了望,接着,她自己都感觉到好笑起来。看什么呢?他根本就不在。为了要到解药,她都不惜献上了自己的初吻,可结果,连他的人都没见着。她并不怪他,她知道他一定是受到了凤千度的逼迫才没能出来见她,算了,反正已经互不相欠。
回到房内,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整理好了,夜冥乖乖地蜷缩在床边,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后,欢快地朝着她扑了过来。她抱起它坐在床头,手指划过它柔长的白毛,油亮亮地泛起一圈光晕。
她长长地舒缓了一口气,躺了下来,顿觉浑身筋骨像要散架了一般。细细地整理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玉簪没有要回来,清遥和幽夜又误会了她,凤离的事情又不了了之,真的是一团糟。清遥那还要去解释吗?真的是不想动了,好累,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去吧,懒得去说。
翻了个身,将夜冥肉团似的身躯当成抱枕,沉沉地睡去。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没有日出,整个天空都灰蒙蒙的,但是这丝毫不影响虔心的女子们去花神庙的心情。从西陵城到凤凰山,太平客栈是必经之路,一大早,马蹄声和车轮咕噜声沸沸扬扬,惊得夜冥一直扒在窗台上,尖尖的耳朵挺得笔直,一双蓝盈盈的眸子警惕地盯着窗外。
“夜冥,过来!”洛儿拍了拍桌面,夜冥立即跃了上去,乖乖地任凭自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动不动。普天之下,估计再也找不到像夜冥这么集温顺与凶残于一体的狼,莫非狼狗就此要诞生?
偷偷地窃喜一下,却发现,自己似乎对着夜冥才会毫无负担地笑出来。正想着,外面敲门声响起:“洛儿姑娘,六爷请您下楼一起用早餐。”
收起眼底少有出现的一丝柔意,压抑住心里的不耐烦感,她打开门,冷冷道:“告诉你们的六爷,叫他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至于一起用餐,抱歉本姑娘不感兴趣。”
说完,她准备关上门。
来人抬起头,不紧不慢道:“六爷交代了,如果姑娘还没消气,那昨晚打扰姑娘的两个店家就不用活在世上了。”
她的身子一僵,看着那人若无其事的神情,忽然感觉到周身一阵寒冷。这麽说,昨晚晕倒在她房里的掌柜是被他带走了,那夜冥是不是也被他发现了?可恶,她最讨厌多管闲事的男人,更受不了他居然用两条人命来威胁她!
“既然你们六爷这么客气,好像洛儿不去就是她的不是了。”醋味浓浓的声音传来,幽夜一脸冷嘲地出现在了她面前,火辣辣的目光紧盯着她,一双凤眼有些凹陷,貌似昨晚失眠的。
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冷哼一声:“要去你去!”
“人家请的是你,我去凑什么热闹!”
“那你凭什么管我去不去!”
“我……”
“好,如你所愿,我现在就下去!”
说完,她拿起赤影剑,抱着夜冥气鼓鼓地跑下了楼,咚咚咚的楼梯声使得整栋楼都像摇摇欲坠一样。上来传话的男子愣了半天,才匆匆地跟了下去。
楼下,大门紧闭,掌柜与那小厮背靠背地绑着坐在地上,两把寒森森的宝剑分别架在他们的脖子旁,愣是把他们吓得动也不敢动,毫无血色的脸惨白一片。一旁,在三四个随从的护卫下,那个六爷悠然自得地坐着,一身紫红烫金华服,古铜色的肌肤,年轻而狂妄不羁的脸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微笑,薄薄的紧致的双唇微微扬起,一对浓眉下,双眸黑亮、深邃、犀利,目光牢牢地锁住那匆匆跑下的身影。
窗外的雨温柔地打在窗楞上,仔细聆听,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激起的一串天籁之音。
洛儿的长发简单地扎了起来,一身男装英气十足。在看到地上那瑟瑟发抖的两个人时,她双眉一挑,从容地在他面前坐下,与他四目对视。
昨晚听见别人称呼他为六爷,她还以为他至少会是个中年男子,却没有想到他原来是如此年轻,如此英俊。而且,他浑身散发着一股阳刚之气,就像是冬日里让人无法抗拒的暖阳。
不过,在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后,连他的迷死人的微笑在她眼里都成了无法容纳的刺。
“我的玉簪呢?”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自古美玉配佳人,但是玉太脆弱,晶莹剔透却毫无深度,不值得去细细琢磨。所以,玉,并不适合你。”
“我没兴趣跟你废话,你把玉簪还给我,再放了他们两个,我们各走各的道,昨晚的事情,我权当没发生过。”
“你连住店都要当出你的玉簪,身无分文,你还能去哪?”
“不用你操心。”
“人可以暂时挨饿,不过……”他扬起狡黠的双眉,目光落在了她怀里的包裹上,戏谑道:“你就不怕把它闷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