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以前恨母后,可是现在,朕一点都不怪她,反而觉得,母后才是一个活得最出彩的人,若不是长公主,这大禹的江山现在便是她的了,而朕与你,今日也不会再站立在这里。朕心里感激母后,更是感激长公主,朕很想好好地对待她们,可是上天却不眷顾朕。”
小德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神色担忧,声音微颤道:“皇上,奴才斗胆,以前的日子虽苦,但是奴才从未在皇上身上见到一丝落寞,奴才知道皇上的心里异常担忧,一方面为国事,一方面为长公主,可是皇上也要保重龙体啊,上天一定会庇佑大禹和长公主的,还请皇上早些回宫吧。”
楚傲宸的目光有过一刹那的失神,很快地,他低下眉,浅笑道:“你这奴才,最懂朕的还是你啊。朕不是说过么,人定能胜天,朕相信命运,朕这个皇位来之不易,又怎会轻易失去?”
说完,他大手一挥,雪雕绒坎肩披在了身上,仿佛为他凭添的翅翼,令他更显得威武神勇。
“小德子,回御书房,命人摆起沙阵!”
小德子满心欢喜,抖擞道:“遵旨!”
第一批弩被及时运到了东部前线,两方军队殊死战斗在邺城这个地方,黑色的箭雨如蝗灾飞扑而来,一蓬血雾腾起,随后是更为密集的浓云般的弩箭从血光中发射出去,铺天盖地,遮云遁日。
一轮箭仗完毕,两军已相隔只有百米,副将刘义率领五千骑兵迎头而上,阵型迅速拉长扩大,紧接着,第二轮弩手扣动了扳机。
一道道黑光闪过,冲在最前面的北秦骑兵成了活靶子,战马摔的摔,死的死,现场一片凌乱。大禹骑兵毫不犹豫地挥起手中的长剑,两军密集地厮杀在一起,鲜血飞溅,惨叫不断。
两日后,邺城的第一个捷报以三百里加急之速赶到西陵城,在第一时间内传到楚傲宸的耳朵。
当时正是早膳十分,楚傲宸听到战报后浑身一振奋,也顾不上饥肠辘辘,立马站起身来精神焕发道:“小德子,随朕去德阳宫,朕要亲自告诉洛儿这个好消息。”
今天,雪停了,久违的阳光千呼万唤始出来,暖洋洋地,照在人的身上很是舒服,再加上捷报的欢愉,楚傲宸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起来。
花园里的池水都已结成了冰,白晃晃地耀眼。沿途的积雪早就有人清理掉,并且用热水化去了所有的可能致人滑到的碎冰,满园的梅花点缀着皑皑白雪,白里透红,红中更显得莹白。
德阳宫还在一片静谧之中,楚傲宸亲手推开那朱红的宫门,一阵浓浓的复杂的药味扑鼻而来。
满心的欢喜又冷却了一大半,自从那天昏迷之后,洛儿再也没有醒来,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不管是用药还是针灸,甚至是将大禹国所有优秀的大夫全部召集到了西陵城逐个为她治疗都不见起色。
忙碌的宫女见皇上驾到,立即弯膝跪下,楚傲宸示意不要出声,径直走向洛儿的睡榻。
幽夜与清遥分站在睡榻的两侧,就像是以前在蝶宫为她守护一样。两人面容憔悴,这些日子真气也消耗了不少,脸阔明显凹瘦了下去,幽夜一脸疼惜与焦急,而清遥则是眼神冰冷,仿佛门外的冰冻三尺。
洛儿安详地躺着,金丝掐制的大红凤被,映衬着她孱弱没有血色的脸庞,枕边散开的发丝中明显地夹杂了刺目的白色,楚傲宸的心猛地一阵抽痛。
他落寞地走到床边,伸手想靠近洛儿,只见清遥突然翻掌,一把将他的手推掉,然后蓦地掀开被子,将一身丝白的洛儿抱起。
“你这是干什么!”楚傲宸怒道。
“我要带她回去,她不属于这里。”清遥冷冷道,对着幽夜使个眼色便想走出去。
“你疯了!她是公主,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楚傲宸双眉斜飞,猛地一挥衣袖,大声道:“来人,保护公主!”
殿外哗啦啦地涌进来几十名御林军护卫,清遥面不改色地看着楚傲宸,凌然道:“呆在这里,她只会死!”
“胡说!”楚傲宸紧握双拳,掌背青筋毕露:“朕有全国最好的大夫,如果他们也治不好她,你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让她再回到你们所谓的蝶宫?过着清贫的日子吗!还不快把她放下!”
“我再也不会放手了。”清遥低头看着怀中沉睡的虚弱的人儿,心头漾起一丝疼痛,喃喃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带她出来,是我害了她。我早就应该带她离开,或许,她的病也不会发作得如此之快,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辜负了宫主的信任……”
幽夜喉咙一哽,动容道:“清遥,我们这就带她回去,回温泉池,说不定她就能醒过来。什么江山社稷百姓安危,我们都不管了,不能再让她操这份心,她只是一个女子啊!”
“大胆!堂堂大禹长公主岂容你们说带走就带走!”
幽夜陡怒道:“凭什么!洛儿才不会稀罕做什么长公主!她说过,她留下来是为了大禹,等大禹国泰民安时她就会离开,你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将她困在这个皇宫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从一开始就对洛儿没安好心,哼!在洛儿心里,你根本就排不上什么地位!”
“你……”这话刺痛了楚傲宸的伤处,他龙颜大怒,吼道:“把这两个大言不惭的人给朕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