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任途进门那一刻起,任光休就一直注视着对方,总觉得这小子的面相有点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像谁……哦,对了,任途嘛,还是小屁孩的时候族长就见过,有些模糊的印象,现在长大成人了,难怪似曾相识。
可是,心中那隐约的不安是何道理?族长很纳闷,等任途走到台前丈许外、脸孔清晰可见,他那不安的感觉更甚,整个人如坐针毡,差点离座而去。
什么情况?他暗运灵气,周转全身,心内不安才渐渐消散,只剩下很少一些,然而,这一缕不安情绪却挥之不去,盘旋交错,形成了诡异的阴影,躲藏在心底深处……
族长的目光,由随和转为警惕,再变成冰冷,漠然瞧着任途。
没有人注意到、族长眼神和情绪的变幻,任途也没有。
在场的众人听闻任途的话,顿时震惊。
“大长老的专用佩剑都能修复?任途还只是灵纹学徒啊!”
“对啊!这不可能啊!瞎吹吧!”
“我身边就有灵纹学徒,对,就是你!你能修复大长老的佩剑吗?”
“……不能。”
“我说什么来着?学徒是没这个本事修复的,灵纹师还差不多!”
众说纷纭,基本不信任途说的。
“任途的灵纹能力是赵先生首肯的,还被赵先生引荐了,敢问那位学徒,你的引荐人是何方神圣?”那声称族内碰到过任途、刚才还大笑的子弟,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我没有引荐人。”那学徒小声回答。
“嗯。”那子弟点头,还不忘补充一句:“这不可耻,你不用羞愧。”
“你什么意思?”
“直说呗!你不就是想说任途比别的学徒厉害、潜力更大吗?”
“再厉害也不是灵纹师!”
有些人忍不住了,再次质疑。那被质疑的子弟懒得驳斥,表情从容。
“大长老的佩剑放在库房内十几年,无人能修复,任途,你真的做到了吗?”任开槐并未起身,安稳坐着,镇定发问。
整个任家,除了剑的主人,只有他和族长,有权利提出大长老的佩剑。
“是的。”
任途毫不迟疑。
呛!
他抽剑出鞘,掠至场内正中的擂台旁,手起剑落,嚓!削下一角石块。
这石台是用普通的石头组成,硬度远不如拍卖场里的硬石,不过,现下也找不到别的东西来试剑,只能凑合了。
众人眼见剑锋削石如泥,切口平滑如镜,这才明白任途所言不虚,不禁赞叹出声,先暂且不说是不是完全修复,但至少恢复了不小的威力。
“不愧是赵先生引荐的人!”
“绝对的!跟别的学徒就是不一样!”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不是说你,不是说你!”
众人赞不绝口。
“你们啊,这口气改变得也太快了。”那被质疑的子弟又一次扬眉吐气,傲视旁人。
周围的人一阵嬉笑,蒙混了过去。
“好,好!哈哈哈哈!”
刑堂长老长笑数声,只觉脸面有光。
剑是他自作主张交给任途的,如今,任途修复的成果折服众人,证实了他任开槐的识人善用之能,很有先见之明。
任仲海不以为然,心头泛起酸味。
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任山川和任燃皆是如此想法。
任夙瞧向任途的眼神闪亮发光,心中微有甜意。
……
“任途,这把剑有多大的威力?彻底修复了?”任开槐问道。
“没有。”
任途握着长剑,重又走到台前,说道:“我很惭愧,这剑只修复了一部分,后续的工作很繁杂,我想等大比之后再继续。”
利用这空闲的几天,他不分昼夜的全力修复,终于有了重大进展,在今天早上,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收尾,之后,立马匆匆赶来,并不是有意来迟。
“现在的威力……”
任途低头,审视着手中长剑,接着道:“不是很强,只勉强达到了‘二十画’。”
闻言,想着心事的族长,不禁多看了任途两眼,眼神依旧冷漠。
什么?二十画?还“不是很强”?众子弟当然喧哗炸锅:
“二十画?在旁系子弟中无敌了!”
“谁用这把剑谁是第一!”
“说不好他自己用。”
“你忘了?任途不会使剑!”
“那给谁用?”
“要是我的话,谁也不给,就拦在自己手里了。”
“还好你不是任途。”
“嘿!找打呢!”
在场的子弟,手里有灵器的很少,毕竟灵器很贵,普通子弟买不起,而少数配备灵器的,全部是十几画的灵纹等级,这要是与手持大长老佩剑的子弟对战,肯定败多胜少。
至于任途所说“二十画”的真实性,鉴于前几次的教训,倒是无人质疑。
“不管怎么说,你使得这把剑重现风采。”
任开槐不掩饰言语中的赞许之意,微笑说道:“任途,你知道吗?你做到了任家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
族长眼神闪烁,不出一声。
这话,夸得也太露骨了!任仲海很不自在的改变了坐姿。
有什么了不起的!任山川和任燃同时挑眉。
任夙不自觉的笑容满面。
“任途,这剑是你修复的,你有权力处置,想给谁用就给谁,当然,自己留着也可以。”刑堂长老意味深长的说道。
很多人早就猜到任开槐会这么说,刑堂长老很狡猾啊!
这老狐狸!任仲海腹诽着。
任开槐特地从库房中提出此剑,再派义女送去,一旦任途能修复,不给任夙还能给谁?好意思给别人用?即便任途硬着头皮给了别人,除了极少数脸皮厚的,一般人也不好意思用啊!
如果是刑堂长老收回剑,然后发给义女,必然难逃监守自盗的嫌疑,所以,他把这顶锅,甩给任途了。
任途倒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他跟任夙有约定,自然要给她。大步走到任夙身前,他将长剑递出,说道:“任夙,拿着。”
众人心说,果然如此。
任山川和任燃从左、右两个方向看过来,内心不断呐喊,别拿!千万别拿!
“我不要。”
任夙板着脸,转过头,不看任途。
众人大惊失色,这要任途怎么下台?脸丢光了啊!
好!做得好!任山川和任燃那个痛快啊!差点振臂高呼,抒发胸中的兴奋和激动。
任途脸色不变,瞧着任夙的侧脸,不动声色的等着。
旁边的任子妤瞥了瞥任夙,略有不屑的想着,这当口,还使小性子!
几息后,任夙回转脸颊,嫣然一笑,说道:
“骗你的。”
她伸手取过任途手里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