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凝着她的眼眸,想是在考验他吧,“我堂堂七尺男儿岂会怕鬼,你放心,有我保护你呢。”
疏林勉强一笑,对他敷衍地点了点头,口不对心道:“好样的。”
“萧逸,敢问你娘是怎么去世的呢?”疏林心想,今日是他娘忌日嘛,多多的怀念一下,毕竟他爹爹对他娘应该不会太上心。
萧逸从疏林怀里抽出他的手,搭到她肩膀上,举动稍显亲昵,疏林有一些膈应但为了让他心里好受些就随他占便宜了。萧逸这才回忆道:“我爹为了名利抛弃了他的旧相好和我娘成了亲,后来听说我爹的旧相好因为心中苦闷郁结难舒便跳崖自尽了,我爹平常日子里就对她日夜思念,听说她故去之后更是为她三日闭门不出,毫不掩饰对她的痴念,我娘每日忧心忡忡,以泪洗面。”萧逸哽了哽咽。
还没结束吧?疏林盯着他:“然后呢?”
长舒了一口气后,萧逸道:“日子一天天过去,娘亲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我以为随着我一天天长大,我就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她逗她开心,就算没有那个人的爱她也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萧逸自嘲一笑:“可是六年前,我爹与他老相好在一起时的情敌找上门来,要为被我爹抛弃那个女人当我爹付出代价。我爹和我娘合起伙来骗了那个上门来寻仇的人,那人上了当被我们捉住。”
疏林侧头看向回忆起往事的萧逸,满眼的悲痛,似乎陷入某种悲伤的情绪里出不来了。抬手戳了戳他的肩,一脸勤学好问:“然后呢?”
她倒是很喜欢听故事,虽然把伤口再刨开会很痛,但是有人一起分享伤感便会被分一半走,萧逸接着道:“那年我十七岁,我是我娘一把手带大的。因为那个人的出现,我娘大病了一场。”疏林感觉得到他身体的颤栗,连带着她都有些与他共情,与他共悲伤共愤怒。
“然后我便背着我爹剁了他一根手指,反正只剩下半条命了。我娘不久后便去世了,她孤苦了一辈子。”疏林见他说的轻松,但疏林清楚这件事在他心里有多么沉重。
疏林听他说完理了一下:萧逸他爹萧文长喜欢一名女子,姑且称她为甲吧,甲与萧文长情投意合,萧文长却因身份地位抛弃了甲与萧夫人成了亲,然妾有意郎无情,萧夫人一个大家闺秀最后所嫁非人孤苦无依婚姻甚是凄凉心伤难过落下了一身的病,而甲呢,其实也挺悲催的被人抛弃想不开跳崖自尽了,甲的追求者乙因为萧文长对甲的薄情寡义要为甲报仇,而已的出现让萧夫人心中的嫌隙更加深,命不久矣。
她终于理清了,荡气回肠,凄美又绝情。疏林漫不经心道:“你知道你爹喜欢的那名女子叫什么?”也是个可怜人儿啊,疏林为甲惋惜着,听到萧逸道:“这个女人的名字我至今都记得,我爹对她爱若珍宝,做梦都在喊她的名字,才使得我娘心生悲怆。”疏林眨巴着眼睛,孟秋二字在她耳边响起,她迟钝地言不由己地道出了一句哦。
“我根本不想提到这个名字。”萧逸愤然道,“我爹最近手里经常拿那女人的玉佩茶不思饭不想的失神。”而且他怀疑那块玉佩是林凡给他爹的,所以他爹才把官银上交衙门这才放了林凡。但是萧林两家使得全是些阴暗的手段,没必要告诉疏林。
疏林试了试把那个旧相好甲改名成孟秋,心中惆怅酸楚不已。
她说,古代男儿可以为了名利抛弃所有,包括所爱之人。
她说,疏林,今日第一眼见你,是那样的天真无邪,像极了当初的我。
她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下场,你凭什么怕我?
她说,把我和相公葬在一起吧。
....
直到现在,疏林才懂孟秋的欲言又止,才懂她眼里为什么青涩不再。
她要回去,她要问林凡要孟秋的遗物。
要帮她,她还差一个欲言又止的愿望。
疏林捞出衣袖来擦了擦鼻涕,然后若无其事地对萧逸道:“你也别太恨她了,死者为大嘛,何况孟秋也没什么错...错的是你爹...”好像这么说也不对,怎么办呢,疏林哎呀一声,上前一步给了萧逸一个安慰的拥抱,待萧逸还没反应过来又快速地退了回来道:“没事没事,不要在乎这些细节。人要往前看!”
萧逸却极度不满意疏林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抱了他,说是要抱回来,伸长手臂就要凑过来,疏林在大街上躲躲闪闪,你追我赶活像两个新婚小夫妻的作态。
旁边吹糖人的小摊贩抬眼看了看疏林跟萧逸,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高堂主上次说让帮众注意监视林凡的同时连带注意一下林凡身边的小丫鬟,眼前这个打打闹闹的姑娘不就是么,想着待会回去不能忘记把这位小丫鬟的行踪上报给高堂主。
高堂主听了小摊贩添油加醋的形容以后皱了皱他那宽厚的粗眉,这小丫头还真是三心二意得紧哪,在大街上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成何体统啊。他叹了一口气:“吩咐下去,下次再有这样的事都给我回避,不知道非礼勿视么?!”
虽然于理不合,高堂主还是将此事禀告了沧岚,当然只是随口一提:“疏林那丫头跟萧逸情投意合在街上情难自持,当街做些非礼勿视的事情。”高堂主咽了咽口水,他只需如实禀告就好,毕竟帮主关于林凡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听,只是不知道对于林凡被绿了的事情帮主是作何感想,他低着头觉得空气都变得潮热,拂了下额上的虚汗。
疏林踏入西苑,就看到祥叔在林凡房间里进进出出,疏林喊道:“祥叔。怎么了?”
祥叔看到他连忙上前:“疏林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对于祥叔的热情疏林有点吃不消,她还没忘记他怀疑过自己要加害林凡,稍稍退开一步:“少爷呢?”
祥叔长叹一口气:“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