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亲娘啊,我已经伤成这样了,您还伤口上撒盐,这让女儿我很是难过啊。”
“你还好意思说,”母亲看着宋郦背上青紫的伤痕,皱眉问道,“你好好的,怎么想到要去打架?”
母亲的手指戳戳宋郦那凸起的鞭痕,宋郦当即抽了一口冷气。
“轻点,”宋郦在父亲面前一向沉默如鸡,在母亲面前却知无不言,“还不是吴科辉那小子被欺负了,他可是我的人,我当然要去找回场子啊。”
“还找回场子!”
母亲一巴掌拍在伤口上,宋郦哀嚎了一声,跳了起来。
“娘你干嘛呢?”
“你自己的场子都没人找回呢,”母亲揪着宋郦的耳朵说,“还帮他找回场子,我可问你啊,那小子可曾帮过你啊?”
“没有。”宋郦实诚地摇摇头。
“那这次你因为他打架,他可曾出面啊?”
“没有。”宋郦依旧摇头。
母亲看着宋郦,神色间有些嫌弃,又有些无奈。
“你啊,你啊——”母亲长叹一口气,然后说,“以后不许跟吴家那个小子再来往了。”
“唉,为什啊?”宋郦问。
母亲没有再说话,只是伸手跟了宋郦一个脑瓜子蹦。
“唔……”宋郦双手捂住头,后退一步,两眼泪汪汪地看着母亲。
那时已是深秋,天气已然转凉,只着单衣的宋郦在院子中待得时间有些久了,忍不住感到有些寒冷,她打了个哆嗦,踟蹰在屋门前,只不过因为父亲正在屋内,她也并不想进去。
深秋之际,蝉鸣虫吟已经是零星之语,晚上的院子除了邻家偶尔传来的一些声响,当真是无比死寂。
“宋郦,宋郦?”
一开始宋郦以为是幻听,后来才发现,吴科辉竟然真的站在她们家的铁前,小心地瞥了母亲一眼,见母亲装作没有听见,也没有做出阻止的行为,宋郦这才一路小跑离开院子。
“你干嘛啊?”
宋郦拖着吴科辉远离铁门,这才问道。
“我刚刚听到你们家传来哭声,怎么了,你爸爸打你了?”
吴科辉背对着灯火站立,楼上隐约投下的光亮并不能照亮他的神色。
“怎么,来看笑话的啊?”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茬宋郦就感到自己的背部又是火辣辣地难受,再想到自己受这遭罪与吴科辉脱不了干系,宋郦就感到更加委屈。
“不是,”吴科辉否认,“你疼吗?”
“疼,疼死了,”宋郦撇嘴,“也不知道我是为谁受伤的。”
“我……”
吴科辉愿是还想再辩解些什么的,可是见宋郦一幅郁愤的模样,知道跟还处在气头上的宋郦交流是不智之举,于是转而将手中一直紧握之物交给宋郦。
“嗯——这个给你。”
宋郦接过,只能感觉是一个扁平的纸盒,上面的隐约有些字迹,不过在昏暗的小巷之中看不清。
“这是什么?”
“膏药。”
“给我的?”
“嗯。”
吴科辉的表情依旧看不清,但言行之中流露出的那种淡淡的关心没有半分虚假,宋郦却突然感觉手中轻如蝉翼纸盒有些沉重。
“那个——”宋郦搔搔头发,“嗯……谢谢你了哈。”
“不用……”吴科辉脚步踟蹰了片刻,然后说,“我来就是送药的,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啊。”
“啊?嗯。”
吴科辉转身离去,步伐稳健,脚步声清晰。宋郦停滞在原地,握紧了膏药盒子,直至盒子变形。
很奇怪。
哪有人送自己的好友的第一个礼物是膏药的。
很奇怪,这样的自己。
明明刚被家长胖揍一顿,背后手臂还火辣辣得疼,但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奇怪,奇怪。
真的是太奇怪了啊。
宋郦拿着药盒,心神恍惚地回家。
“怎么,臭丫头想到要回来了。”
母亲还在院子里,不过不知道是否是为了等宋郦。
“啊,回来了。”
宋郦坐到母亲对面,将手中的盒子放到两人中间的桌上。
“这是什么?”母亲问。
宋郦想要压住不笑,可是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带着几分炫耀,她说:“是吴科辉送我的膏药。”
母亲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才说话,语调之中依旧带着三分刺儿。
“哼,还算那小子有些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