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靠在超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江景,落日的余晖倒映在江面上,迟穆清不禁想到了白居易的这首《暮江吟》。
顾维桢安排的这个住处倒真是不错,非常符合迟穆清的喜好。倒也不枉费两人二十多年的相识。
如果问迟穆清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兄长和那个宝贝疙瘩外还有谁是最让她珍视的,那一定是顾维桢无疑了。
他们俩的交情得从俩人刚刚换下开裆裤说起。幼儿园同班、小学同班、初中同班、高中同班、大学同班。在还需要老师安排桌位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前一后的位置,等到了大学顾维桢才升级坐到了她旁边,一直到她与他认识之后旁边的位置才换了人,顾维桢则又坐到了她身后。
顾维桢曽开玩笑说她是上辈子拯救了全世界才能碰到他这么一位有颜又有钱的绝世好闺蜜。而她则调侃的说估计是上辈子欠了顾维桢一大笔钱所以才会从小拖着这么大拖油瓶。
对于顾维桢的心思,如果在六年前她不明白,那勉强还能说的过去。
但这六年里,在他的所有付出和守候中迟穆清都能体会到一种叫爱的东西。可是她不能也不敢坦然接受。
所以只要顾维桢一天不挑明,她就一天守在朋友的位置上。至于以后,她不敢细想,也不敢多想。
她的过去太过不堪,不堪到自己都不忍直视,这样的她配不上顾维桢这个清风朗月般的人儿。
顾维桢太正直优秀了,虽然出生在富贵豪门,却没有丝毫豪门公子的纨扈之气。混迹商圈多年,也没沾染到商人的市侩起息。
清贵、高傲。放古代那就是一绝世翩翩佳公子。
可就这么一个人,守在迟穆清的身后,一年又一年。有时候迟穆清甚至想过,如果没有顾维桢的存在,这短暂的六年对她来说将是无比漫长的煎熬。
迟穆清环视着屋内的一切,沙发、茶几、台灯、杯子、酒柜里的红酒,件件都带着她在M国住所的熟悉感。
手机的铃声响起,迟穆清看着来电显示顾维桢,心里暗自想着,这人真是经不得想。
她唇角微勾,等了几秒后才按下接听键,并开了免提。
“穆清,在休息吗?”清隽的声音带着一丝能抚慰人心的力量。
迟穆清斜倚在窗边,淡淡的道“没呢,那个小助理没打电话和你汇报吗?”
耳朵边传来一声浅笑,让迟穆清猛的一激灵,苏苏麻麻的。“汇报自然是汇报了,毕竟这次是我交待给他的事情,不过以后他归你,我绝不多问一句。”
顾维桢太了解迟穆清的性格了,也许是因为职场竞争太过激烈,让她在短短的几年内养成了极度严谨、认真的态度,同时由于做投行的工作,所以对直接下属的忠诚度要求很高。对个人信息的保密要求也是极高的。
“怎么?这么个小可爱,你说给我就给我呀。”迟穆清回想着肖亦那张娃娃脸,还有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真是很难将他与一个职场精英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你可别小瞧他,虽然是长的有点儿可爱,但他的经历可一点都不可爱。你可别被他迷惑了。”
“哦?”迟穆清的语调忍不住上挑,带着浓浓的兴致。“那你说说他有什么不可爱的地方,让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把他安排到我身边?”
“穆清,对异性的好感一般都是从好奇开始的,我有点后悔这个安排了。”顾维桢试探着道。
迟穆清不是个傻子,能在短短的六年时间里从哈弗商学院毕业,用最短的时间同时取得AICPA和ACCA,成为华尔街炙手可热的投行经理人,智商自是不可小觑的。她没有接顾维桢的话,只是继续前面的话题。
“我对国内环境和人员并不熟悉,你把肖亦的简历发一份给我,这样比较有助于我们以后的沟通和协作。”迟穆清就事论事。
听着又一次被转移掉的话题,虽然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但顾维桢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语调略显得低沉了些。
“他的简历刚刚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休息好了再去关心别人的事情吧。”
听着顾维桢的叨叨,迟穆清打趣道“顾总,这可不是别人的事情,我得先了解了您给我安排的人,才能更有效的为您、为公司服务呀。这是为您的钱袋子考虑。”
迟穆清这次回国是被顾维桢委托的,顾氏企业前任CFO突发心梗离世,集团内部正在进行的并购项目不得不停滞。因项目半途中断,一般人不敢也不想接手,项目成功别人会说是因为前任CFO打好了基础,失败了在行业内的名声更会一落千丈,会有人说明明之前都好好的,就因为换帅了,才导致的失败。这么一件无功但很可能影响声誉的烫手山芋自然没有人会接。
但这次的并购对顾氏企业相对重要,关系着它能不能打通上下游供应链的最终关键环节,如果并购成功,顾氏企业的行业领先地位在可见的将来将不可撼动。
为此顾维桢几次飞到M国,希望迟穆清能回国帮他一把。他明白迟穆清的犹豫,毕竟在这里经历的一切是她永远不想再回忆起的。
可是就在他即将要放弃的时候,迟穆清答应了他,并迅速结束了华尔街的工作,回到了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