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百缘子和于若心发去传讯符,禀告过要审讯韦欢娥之事后,姚黄带着李淳德进到了关押着韦欢娥的洞府。
姚黄看着被二十几条铁链子外加多重禁制困住的韦欢娥,叹了口气,问道:“欢姐……悔吗?”
韦欢娥懒懒地抬起眼皮瞧了姚黄一眼,随后移开目光说道:“何为悔?事情做了就是做了,落到这个地步是我自找,悔什么?”
李淳德听了韦欢娥的话,立刻情绪激动地说道:“小欢!那魔门究竟许给你了什么好处?值得你……值得你这般替他们卖命?”说到一半,李淳德罕见地哽咽了两下。
韦欢娥抬起头来看着李淳德,恶狠狠地说道:“值,坏了你们这群伪君子的好事就值!”
姚黄微微一笑,挥手示意身后情绪愈加激动的李淳德退出去,她踱步到旁边的洞壁,细细打量起上面挂着的刑具。
各种型号的剔骨刀、烙铁、棍子、钢针……
随后,姚黄来到韦欢娥面前问道:“伪君子?”
韦欢娥撇了撇嘴,没有回话。
姚黄见韦欢娥没回话也没生气,她摸了摸干干净净的铁链,随性地坐在地上,笑着说道:“欢姐,咱在这鹊山宗里相伴多年,我不信你一直把咱当伪君子看,宗内弟子性子各异,但可没一个是伪君子的。”
听了姚黄的话,韦欢娥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她嘶吼着喊道:“呸!没一个是?我看每一个都是!为了点蝇头小利就可以罔顾人命,半点不顾念昔日情分,这样的人……不是伪君子是什么?”
韦欢娥喊完,姚黄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定定地看着韦欢娥的脸,不想错过韦欢娥的一丝表情。
这个……还是她认识的欢姐?还是那个嘴硬心软又护犊子的欢姐?
姚黄的思绪有些混乱,而同时,胸口的疼痛又发作了。
她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平复情绪,决定顺着韦欢娥的话往下说。
她现在是来审讯的,目的是问出来这事的原委,最好能揪出几个魔门安插的探子,不是来跟人叙旧的,姚黄心想。
“不顾念往日情分?呵。”姚黄反问,随后,她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若师伯师叔真不顾念往日情分,那些东西早就在你身上来上几个轮回了!”姚黄说完就指向洞壁上挂着的刑具,神色愤怒,语气中也染上了几分怒气。
地面上没有烫烙铁时落下的碳灰,铁链上也没有半分血迹,凭着韦欢娥跟她吵吵的劲头,姚黄早早就猜出百缘子和于若心两人如今只还停留在口头审讯的阶段。
“哼,现在不用,不过是觉得人情牌还没打完,现在来的是你,估计下回见我的就是鹊山宗掌门了吧?”韦欢娥丝毫没将姚黄的话听进去,冷嘲热讽地说道。
姚黄被噎了一通,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张了张嘴,看着韦欢娥那副软硬不吃的样子,她最终叹了口气,说道:“那行,今天就先到这儿,欢姐,等哪天你能好好跟我唠唠嗑的时候,咱们就一起唠个痛快。”说完,姚黄作势便要走。
韦欢娥见姚黄转身离开,她开口说道:“呵,你还是别再来了,好好躺床上养伤的好,怎么样,灵力可还能用?胸口还疼吗?”
姚黄转回身看向韦欢娥,只听到韦欢娥得意地说道:“伤你的那把剑上我特意抹了断灵散的引子,早在前些日子我就给你下了断灵散,怎么样,用不了灵力的感觉如何?”说完,韦欢娥瞪着姚黄的面容,像是想找到点情绪。
姚黄静静地听完韦欢娥的话,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她早就猜到了。
那段时间,她只从韦欢娥那里拿过治腿伤的药。
但……还是有被背叛的感觉呢,姚黄心想,明明来之前做好心理准备了……
在没有成功发动治愈阵时姚黄就猜到自己可能中了修真界的鸡肋奇药——断灵散,不然她不会无法使用灵力。
说断灵散奇是因为它可以用药力隔断灵力运转,将一个修士化作普通人;说断灵散鸡肋是因为它分为主药和药引两个部分,只有让人长时间和主药接触才能让药力渗透到经脉,最后才能用药引诱发药力来阻隔灵力。
姚黄看着面露疯狂的韦欢娥,心里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早先做好的心理建设似乎脆弱不堪,原来,从很早就开始算计她了……
姚黄只觉得自己眼前的韦欢娥不是自己认识的欢姐,她……想哭。
可是没等到姚黄落下眼泪,韦欢娥再一次开口了,似乎是上一个消息没让姚黄动容没顺了她的意,这回,韦欢娥说的话更加锋利,语气也更加癫狂。
“呵呵,从至阳穴刺下由膻中穴穿出,贯穿整个胸腔,极薄的剑刃在抖动的时候顺带着破坏旁边的内脏,即使用丹药治好了也会留下跟你一辈子的暗伤,怎么样,这份筑基礼物如何?”边说,韦欢娥边笑着看向姚黄,随后,她又加了句:“你现在还没完全养好吧?怕是只装出个样子给门外的傻蛋看,结果蚊子腿踢一下都要疼半天,发作的时候是不是都不敢深呼吸?”
姚黄听着韦欢娥的话,想着深呼吸来控制自己的眼泪,不让它往外流,但随着重重的呼吸,胸口的疼痛如约而至,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磨难让眼角泛起了泪花,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最终,姚黄用手指轻轻拂去眼角的泪珠,说道:“欢姐……我认识的欢姐,不是这样的人……”随后,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洞府。
随着禁制的关闭,韦欢娥轻声笑了出来,她哭喊道:“你们为了一株灵草就能要我丈夫和孩儿的性命,正道……都是伪君子,都是小人!都是!”随后,她呆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喃喃道:“都是伪君子……”说着,一滴泪从她眼角滑下。
走出了关押洞府,姚黄感受着外面的空气,看着李淳德担忧的脸,她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事,就是谈了谈心。”
“那个……小欢……怎么说?”李淳德有些迟疑地问道。
姚黄看向有些呆憨李淳德,装作低头沉思回想的模样,过了会儿,见李淳德有些急了,笑着说道:“没招什么,暂时不会处理了她。”
随后,姚黄说道:“对了,吩咐给你件事儿,你去查查当年欢……韦欢娥是怎么进的宗门,再查查她进宗门之前住在哪,人际关系如何,最重要的是牵没牵扯进什么命案里面,跟修道宗门里的人有没有牵连。”刚才韦欢娥说过“枉顾人命”和“不顾旧情”,应该是藏着什么故事在里面。
“哦,是。”李淳德应道,他知道自己脑子不及二师姐聪明,所以,一直以来都是二师姐说什么他就照办什么。
“好了,现在要去趟师尊那里了。”姚黄伸了个懒腰,说道。
还有个偷她灵力的家伙等着她去解决呢。
“诶,师姐,你不回去休息吗?”李淳德看姚黄这个满是活力的样子,有点担忧她的身体,最初那些日子她可是半死不活的连饭都要人喂,近日好些了又懒懒散散的,如今这么充满活力,李淳德忽然就有些担心。
姚黄听了李淳德的话先是一笑,然后夸张地说道:“啊~那我不行了,师弟,咱回去吧~”李淳德见姚黄这幅模样也跟着笑了出来。
姚黄蹦蹦跳跳地来到李淳德面前,说道:“我见完师尊,解决完问题后就回去歇着。”
“那你别逞强,身子要紧。”李淳德慈爱地看着面前的姚黄,心中叹气,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可如今年纪小小的便要承担这一切,真是命不好……
“嗯,知道了。”姚黄笑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