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早晨些许萧瑟,秋风携起淡淡暖阳光晕,颤颤悠悠挥洒大地。因着过两天就是师姐的生辰,无子卿打算下山挑选礼物,就比平时早起了些。
今日换上了一席浅蓝色绸衣,衣襟上银白色柳枝状,延至左胸,白色内衬隐隐显现。腰系外绣青竹图案的茉莉香包,包里备上几颗银子。头发用木质发簪随意的冠起,半束半披,垂至腰间,手里拿了一把扇子,带着早起的慵懒,无子卿慢悠悠地推开了房门。
“哎哟”伴随着一声叫声,一颗黑溜溜的头差点撞进来,“嘻,二师兄,是不是要下山啊?带上我呗”古彬蔚鬼精灵地挨近。
无子卿又感到头疼了,“小古,昨日师傅不是才叮嘱你不得随意外出吗?”
“不随意,不随意”古彬蔚晃着脑袋“这不是跟着二师兄你吗?有你保护我,会有什么危险?”
“危险说不定,按你这性子,祸害的也是别人,别又惹到什么姑娘找上山来,到时连师兄都救不了你”这小古太会惹事了,一个月前偷偷下山,当了场无名英雄,救了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姑娘,这不惹得小姑娘要上山报恩,最后惊动了师傅,出面劝了几句才让小姑娘打消了念头。
“哎呀,上次不都是因为师兄不在身边嘛。如果有师兄在身边,哪有什么姑娘会缠我,不都拜倒在师兄你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气宇轩昂...”掰着一根根手指拍马屁,嗯,无子卿还挺受用的。
“可以,但是得约法三章”眼带笑意,无子卿敲了敲扇子,略作思考。
“好,十章,一百章都没关系,能出去就行”古彬蔚兴奋的拍拍手。
“必须跟着我,寸步不离;不许随意参与别人的活动,除非我允许;不许随意和陌生人顶嘴”有前车之鉴,每个都能戳中古彬蔚那蠢蠢欲动的心。
“好吧”古彬蔚努力摆出沮丧脸,不过,无子卿已经免疫了,眼见没得商量,只好作罢,“那还等什么,出发--”
门庭若市,熙熙攘攘,商贩和客人讲价还价,卖糖葫芦的老人在吆喝,一群孩童围在卖糖画的青年身边惊叹,卖豆腐的大娘和丈夫互相打趣,三三两两的年轻女子挽手娉婷走在街上探讨着哪家出了新的胭脂,哪家的公子格外俊俏,好不热闹!古彬蔚左瞧瞧,右探探,前方一豆腐花小摊引起了注意。“师兄,我渴了,去那儿喝完豆腐花吧?”指了指。
“嗯”领着古彬蔚走至一个空桌子前,从衣袖里摸出一条手帕,擦了擦长凳才坐下。
店家连忙迎上前,“两位公子,要些什么?我们这豆腐花一绝,还有其他甜品”
“大娘,我要一碗豆腐花,你呢,小古?”看下对面托腮的古彬蔚。
“我要一碗豆腐花,一碗芝麻糊”古彬蔚终于如愿以偿。
“好嘞,稍等”店家转身去准备。
坐等的半会,店家就上齐了。白花花的豆腐脑散发着浓浓的豆香,就着浇上的糖水含了一口,滑至唇齿,格外美味。
“大娘,三碗豆腐脑”左侧的空桌上坐下了三人,不似平常百姓,气势有些傲然,衣着也较为精美,随意交谈间透漏出明显的北方口音。
“这次派来多少人?”一个面容较为消瘦,五官凌厉的男子问道。“不少,分批的,估计在下面收到消息也快了。”一个微胖的男子回答。
“胖子,跟紧了,就看能不能提前抢到了,机会不多”中年男子摸着短短的胡髭。“晓得”微胖的男子说毕便埋头喝糖水。
“像是在找东西,至于人还是物就不清楚了。不过北方门人鲜有到中原的,看来此事不简单”无子卿默默分析。“师兄,吃完了,走吧”古彬蔚满足地站起来。无子卿也放下心思。
俩人走走逛逛,挑挑选选,竟没找到特别合适的。行至名为“锦饰阁”的饰品店,一名少年招呼“公子,来看下我们的饰品咯,都是精雕细刻,模样材质是一等一的,送娘子,送妇人都是很好的礼物”提起兴致,俩人进了店。
无子卿大致扫了一眼,正对着门的是一排雪花石样的长桌,上面按风格放置了诸如步摇,髻等发饰和耳饰,左侧是木质空镂雕刻的排架,排架上多个格子,格子里各自有与女子衣服相配的饰物以及手饰,右侧空出两个人身宽的间隔,摆放着一个圆桌和几把椅子,桌上一茶壶,几个茶杯,想必是供客人就坐的。角落处燃着香炉,淡淡的香味萦绕鼻尖。
思量师姐喜欢稍素雅又精致的饰物,左看右看,眼睛一亮,拿起了一个发簪。玉色较纯粹,少断纹,有些许剔透,发簪侧边刻凤纹,尾处卷起若似海浪状,细看还能看到海浪纹有几处精妙地镶上了翠玉,整体看起来清新淡雅又不失活力。
“掌柜,这个怎么卖?”无子卿问道。
“公子好眼光,这是最新出款的玉簪,三贯”掌柜笑意盈盈。
“掌柜,这也太贵了,最多一贯了”一旁的古彬蔚抢先道。
“小公子,这可不行,你看这玉的成色,多剔透,还有这精湛的雕刻技术可是出自我们有着二十几年手艺的老师傅,不贵了”掌柜指着这玉簪。
无子卿皱了皱眉,正想回答,旁边插进了一把带笑意的声音。
“薛掌柜,你这是有点贵,普通的簪子一般一贯不到,就算再精湛,那也翻不了几倍吧”红衣外袍,身材修长,摇着一把扇子的公子哥说完转身,就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只见其面容清和,不算突出的五官却眼角带泪痣,莫名携上了几分妖冶,安然自若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哎哟,世子大驾光临,来人,换壶热茶”掌柜连忙迎过去,忙招呼伙计,斟酌说道“世子,您不知道,这年头有能耐的匠人难寻啊,价格不高点怎么养得下这批人”然后眼巴巴看着世子,这边无子卿见状也不愿让店家太为难,“掌柜,这两贯如何,若是允了,我便要了,多了我就不叨扰了”。
掌柜贼溜溜地转了一眼,忙去寻找饰盒包装起来“好,看在世子的面子上,就两贯”开玩笑,不赶紧应下,估计连一贯都没有了,更别提落了世子的面子。这小算盘倒是打得贼溜。
从荷包里拿出银子递给掌柜,朝世子行了个礼,眼带笑意“多谢孟世子”。“举手之劳,后会有期”世子随手摆了摆,别有深意轻笑了下。
走出锦饰阁几米,古彬蔚疑惑“师兄,那个世子你认识么?”
“没有,首次见,不过,中原能接触到的不外乎三位,仪亲王世子以及唯一一位外姓宗亲王的两位世子。仪亲王世子据说整日留恋青楼,为经常为红颜知己争风吃醋,想必气度不符。宗亲王长子如今正在朝中任职,次子拜师云霄宗。所闻次子风流倜傥,爱着艳装,为人直率,刚才我猜是孟家次子也不为过”无子卿推想。
“原来如此”古彬蔚点点头。
此时已近黄昏,艳阳褪去,夜幕即将来临,晚饭就在外面解决了。古彬蔚吵嚷着要吃烧鸡,便来到这以烧腊著名的“越食府”。这是一间越人茶楼,第一第二层为用膳之处,第三层为住房。一进门,就听见多处的方言,尤其这北方和南方口音,竟是罕见地比平日多。缓缓走向一位伙计,“小二哥,怎么今日多了这么多外地人?”无子卿放低声。
伙计瞧了瞧,没人注意,“我也不知道,最近几天总有外地人来住房,就数南方越人和北方蒙人最多,前两天这越人还和蒙人打起来了呢,可郁闷死我们掌柜了”。听罢,不想受到干扰,无子卿点了二楼一间临窗的房和几个菜,就领着古彬蔚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