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染红秋
章明泰在钟南山安顿好后,王梦回到黄家,告知一切平安。黄钞当天设宴请王梦,王梦把章明泰的事情告知了黄钞,并给他了章明泰的地址,以便两人书信往来。
因黄钞要去县里读书,王梦便按计划好的请辞,黄钞当然苦苦挽留。王梦讲他马上花甲,俗话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也应该回乡安排后事了,黄钞没办法,王梦当天便骑马回家了,邻乡几个时辰到了。后来黄钞每年都去派人送些礼品,王梦也没推辞直接收下了。
黄钞去了县学,便结识了好多同窗,有李大壮,家里有千亩良田,有王子良,世代经商,其他大多数都家境中等,看来大历国发展到如今,阶级地位依然成型很久,知识财富权势的垄断导致底层人们已经没了任何向上的可能性。就是县学也要缴纳一笔费用,钱财是贫穷的天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些家境贫寒的子弟就算天资聪颖也被排在了门外。
县里求学和章明泰的教学方法有很大的不同,县学不在过多的讲一些经史学问,而是半月一次科举测试。每次都是考啊练啊,黄钞很不习惯这样的教学模式,因为章明泰曾经抨击过这种教学方式,是种舍本逐末的方式。若一人功课不好,自然做不好文章,天天练习月月突击,于身心又有何益,忙碌于科举演练。
一两个月后大家没了往日的生疏,开始熟络起来。此时正值晚秋,黄钞邀李大壮王子良等同窗去游山玩水,说起菏泽,隶属曹州,因南有荷山,北有雷泽,所以称为菏泽。此乃伏羲之桑梓,尧舜之故里。
荷山已经没了痕迹,有人建议去定陶仿山,可以参加下庙会,也可以游览下古曹州国君的陵寝,效仿一下大历国诗仙,说不定能吟出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千古名句。舞象之年,正是青春骚动的年华,说去就去,便约定明日早去。
第二天天微微亮,黄钞王子良等骑着高头大马往仿山飞驰而去。到了仿山,只见满山的枫叶,在秋日阳光的照射下,染红了整座仿山。
其实仿山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山,是西周诸侯国曹国国君的墓地。其实菏泽内的土山和五岳根本无法相比,即看不到华山的险峻,也没有泰山的雄伟磅礴,更不要说只是仿山了,最多就是比平常地势高那么一些,树木比平地年轮多一些而已,多了些历史的沧桑感,不过这在黄钞这群少年眼中是那么的美,就像第一次看见情人的脸,可惜大历国女子不可科举,所以都是青春美少年,少了些红颜的陪伴,便有了少许的遗憾。
青春少年,意气风发,看到美景,便会吟诗做赋。不要看到枫叶便想到那句,停车坐观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此时的杜牧虽然已有诗名,但曹州偏僻,他们并不知晓。
王子良率先吟道:仿山枫叶红,浮云游晴空。
李大壮也随口接道:千载曹君墓,十月秋意浓。
黄钞也随口吟了两句:山南湖水碧,山北树木葱。吾辈今日游,情与太白同。
吟完诗,王子良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美酒,一人分了一小瓶,说道:饮酒赋诗,乃文人雅兴。黄钞喝了一口酒说:登临眺瞩,美景尽收眼底,果真快意。
几人又谈了些仿山历史,又参观了几座庙宇碑文。便以至申时,此时西风吹动满山树木,飒飒声响,日影西斜,给人一种沧桑的寒意。
黄钞道:今日便游玩到此,此地阴气稍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李大壮道:我一堂叔在此地有酒楼旅店,不如今晚此地休息,明日再游庙会。黄钞王子良等点头称是。当晚,自是少不了一顿美酒佳肴,几人畅谈古今,端的意气风发,这就是青春少年啊。
谁知黄钞感染了仿山的阴气,晚上又饮了些酒,第二天便有些头痛。王子良李大壮等邀黄钞一起去游玩庙会时,黄钞道:诸位兄台先去,小弟身体有些不舒服,先喝碗热汤静坐一会再去寻各位。
王子良等询问是否找个大夫来瞧瞧,黄钞摆摆手,道:不用,诸位先去玩耍吧。随后几人相约在庙会旁酒楼午时相聚。
仿山庙会很是繁华,一年两次,一在春季,一在秋季,庙会吸引了曹州好多人,甚至邻州的部分人也来看热闹。黄钞走在庙会的街上,卖大力丸跌打伤药的,有耍猴的,有卖糖人的,有卖蔬果糕点的,好不热闹。
黄钞走走停停,偶尔也停下来买一些小玩意,回家带给自己的家人等。忽然,黄钞看到一位美丽的女子,黄钞顿感这就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一半,虽然春节时候媒婆也来黄家说过几次亲,黄钞都以学业为重推辞了。黄钱认为晚两年也没什么,也不着急。
这女子生的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天生丽质,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虽然这女子还不是黄钞的情人,黄钞发觉自己已经爱上了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那女子发现有人在看她,一转眼看到一位身穿长衫的公子,虽然容貌还算端正,重要的是那独特的气质让人难忘,这女子好像经历了多次少年郎的注目后,倒不怎么介意,在回头看时,忽然微笑。
黄钞一下子呆了,忽然想起了白乐天的诗,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那女子看到黄钞呆了,不由会心一笑,旁边的丫鬟说;小姐,又是一只呆头鹅。那女子责怪丫鬟道:不许胡说。
黄钞呆了一小会,眼里都是她,庙会的热闹,五彩缤纷的场景在他眼中都丧失了色彩。忽然有人撞了黄钞一下,黄钞顿时清醒了,黄钞想去搭讪,一时又找不到什么借口,正暗自苦恼,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喊了一声,英雄请留步。
黄钞灵机一动,有了计较,“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黄钞瞬间恢复了镇定,便有了从容。
黄钞去旁边摊位买了一把折扇,单手一挥,自我很是陶醉,成了拿着折扇的翩翩美少年。
待这女子从身边经过时,黄钞拦住了她们的去路,折扇在手掌轻拍了一下,随即潇洒的展开,嘴角微翘,黄钞内心煞是欢喜得意。面容仍是波澜不惊,黄钞从容说道:这位姑娘,请留步,你有没有发现,在阳光如此明媚的今天,这样一个有着特别意义的时刻,你犯了一个错误?
这女子倒是不慌张,随口答道:这位公子,小妹正在赶路,无暇它顾,不知有何得罪之处?
黄钞看到这女子竟然说话,心里一喜,声音如黄莺鸟一样清脆,好生喜欢,便说道:
姑娘的错误便在于对美的疏忽,但不论这大好江山如此艳殊,看你面前这位公子,翩翩风度,气质不俗,远观有神仙之姿,近视如画中人物,不知姑娘可否余生共渡。
这女子一听原来是调戏女子的登徒子,也不甘示弱的回道:此事重大,小妹需先禀明严父。这位公子,人生多歧路,莫要误入邪途,学那浪荡子这般轻浮,把这青春辜负。小妹还需赶路,公子请留步。
这女子说完便带着丫鬟离开,黄钞心道,这女子言辞如此犀利,我喜欢,随暗暗的跟踪她,这女子的丫鬟忽然回头发现了黄钞,对那女子说道:小姐,那人在跟踪我们。
那女子道:快到家了,不要理他,快走。走了几步便回到了家,便关上了大门,黄钞一看门口牌匾是曹府,知晓了,便回去了。
这女子回家后,把今番遭遇和相知的姐妹们一说,众人问那人生的何等模样?
那曹姓女子说:模样倒是一般般,不过气质独特,主要看气质。后来这句主要看气质便成了曹州女子评价不怎么帅的男子的口头禅了。
黄钞赶到酒楼相聚时,李大壮王子良都有些不耐烦了,一个个说道:黄兄怎么这么迟,让我们一顿好等。黄钞举手成礼道:黄某因私事耽搁了一小会,这顿算我的,我请。众学子一听如此,便把之前的不快忘却了,叫来小二上好酒好菜,大家一顿好吃。
王子良发现黄钞手中一把折扇,不解的问道:黄兄昨夜偶感风寒,今天便买了把折扇,这是何缘故?
黄钞笑了笑,单手挥开折扇,轻摇了几下,道:诸君难道没有发现,有了这折扇,和如今晚秋时光很是相配,有种无法言说的帅气?
李大壮随即抢过了黄钞手中的折扇,学着黄钞的语气神情照学了一番,众学子便取笑了一番,席间气氛便活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