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若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那丹药的药理很强烈,让秋若惜足足三天才完全的吸收,身体之中的毒素不但完全的清除,内力同时也完全的恢复了。
缓缓的睁开眼,秋若惜便感觉到身边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让你担心了?”
身边的侍女受宠若惊,但是她很快明白了堡主把她当做了夫人,连忙跪在秋若惜的面前,缓缓道:“堡主。”
秋若惜想要坐起来,但是浑身没有半点的力气,虽然内力恢复但是秋若惜依旧很虚弱,身体处于极度的疲惫状态。
“大哥,大哥您醒了。”秋无痕几步上前,将侍女差走,坐在床边,扶起秋若惜,一脸的喜色。
“无痕,她喃?”
无痕脸上一僵,但是马上又笑道:“大哥,你的伤才刚刚稳定,还是好好休息。”
“无痕,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个。”秋若惜看着无痕的表情就知道有事瞒着自己,从小到大,秋若惜一眼便可以看透无痕。
“大哥,大嫂回去了。”声音有些轻,装作一脸的平静。
“回去了也好,我原本就不想伤害她。”秋无痕的心被什么狠狠的戳了一刀。
秋若惜看着眼前一脸复杂的秋无痕淡淡的笑道:“无痕,去吧,大哥很累,以后秋家堡的大小事就交给你处理。”
一语双关,秋无痕摇摇头。
“去吧!”秋若惜缓缓的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秋无痕身子顿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停下了。
等秋无痕轻轻地关上门的时候,秋若惜睁开了眼睛,想着那个瘦小的身影,突然他的心好疼,他好累,但是他始终忘不了,那个在他心中深埋的女人。一个想要用毒害死自己的女人。
为什么?
秋若惜又一次闭上眼睛,心中快速被一种情感掏空,他难以抑制。
……
北风凛冽,将整个寒冬的气息散给这片大地,秋日的生命都躲在了安静的洞穴里。
“无痕,这些日子,西门家怎么样?”
“西门家?”秋无痕照惯例回答了许多,但是看着大哥的样子,秋无痕就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大哥问的其实不是西门家,而是西门暗芷。
“大哥,你又……”话到了嘴边,他又噎住了,已经几个月过去了,他依旧没有将这个事情告诉大哥,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在大哥心目之中的地位,就让他们彼此都误会着,或许是对两个人都好。
头七,二七……秋无痕都是一个人去看暗芷的,他想要将这个秘密深深的埋在心底,所以他不惜杀害了那夜的两个守卫,他知道要是大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他怕大哥生气。可是每每看到夜里大哥一个人走进山花庵,坐在佛前的蒲团上,静静的敲着木鱼的时候。
他的心好痛。
在一个很安静的山谷间,有着一个白衣女子提着一篮子的野菜走在幽静的小路上。前方不远就是一个茅屋,茅屋三面环水,只有一面连接着小路。远远望去,茅屋就如在水中一般,四面都是白茫茫的水汽,恍如仙境。
“暗芷,我回来了。”
屋子内无人应。这个白衣女子放下篮子,走进屋子,她便是几个月前的西门汀兰,左臂已经完全的无力了,那一剑切断了经脉,加之那夜的急行,让伤口严重了。
汀兰没有去打扰静静坐在床边的暗芷,每天暗芷都是呆呆的坐在那里,她知道暗芷在想什么,可是她同样知道,秋家堡的人现在一定恨死了暗芷,她不允许任何的人伤害暗芷。
“暗芷,怎么了?”她上前为暗芷拭干落在腮边的泪。
暗芷转身抱住汀兰,这几个月汀兰一直教她怎么看淡这段感情,可是似乎这些对于这个从小爱佛的人没有丝毫的作用,她的心如磐石,丝毫不被她动摇。
“若惜怎么不来看我,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
汀兰苦笑的摇摇头,现在的江湖仇杀已经不关她的事,她只是想好好的保护暗芷,一个从小替她受尽孤独的亲人。
可是那个人,会放过自己吗?西门绝仇,她欠他一个人情,而这个人情还的代价就是一个人的性命,这个人,她从小就听说过。
柳宫的宫主,柳苍穹。
又是一个以别人的性命换取自由的交易。
她不知道原因,难道那个人从一开始就已经算计好了,让自己和暗芷成为两柄利刃,帮助他成为武林至尊么?
“没事,他很好,等过了冬,我就陪你去找他。”汀兰并不说他的名字,只说他,过了冬,能够过冬吗?不过还有二个月,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心中的秘密就让它永远在自己的心中吗?她不放心暗芷,可是命运由不得她选择。
“汀兰,我来吧。”
汀兰缓缓的一笑。
暗芷拿起桌上的篮子,朝着门外而去,刚一脚跨出门槛又转身开心道:“说好了,过了冬就要陪我去找若惜,不可以再像前几次骗我。”最后一句话似乎有些责备之意,但是她并不在意。
汀兰又是缓缓的一笑,站在那里,看着那大开的门,突然她的心被猛地震动了一下,他真的是她的幸福吗,他能够代替我好好的保护暗芷吗?
冬月十五的月亮,冰冰凉凉的挂在这片宁静的山野上空。
暗芷坐在茅屋外的大青石上,虽然浑身已经是华丽的袍子,但是她依旧感觉到冷的颤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若惜了,每个夜晚她都会坐在这块大青石上看着天空。
月残,月圆。
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脑海里不断的浮现着之前的情景,第一次的温柔,那下了情蛊的毒药,一时间她的心中暖暖的。
那夜他温柔的抱着自己,说着一辈子的承诺。
突然一阵寒风吹来,暗芷哆嗦了一下,将袍子拉的更紧了。
“是你下的毒!”
“不,我,我没有,若惜你要相信我。”
“若惜,你看,这是他给的,我没有用,真的,我没有……”
“滚!”
……
暗芷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想到了他那时的眼神,好可怕,她好怕,可是他却是对她大吼,认定了是她下的毒,还毫不留情的推开她,将她推离了他的生命。
“若惜,我没有,不是我。”暗芷一边流泪,一边呢喃。
“想看看大哥是不是已经死了吗?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求求你们,让我回到若惜的身边……”
“呸,蛇蝎女人,堡主都要被你害死了,要是堡主熬不过今晚,你跟着陪葬吧!”
暗芷的脑海里一个个冰冷的充满杀气的眼神,一个个冰冷的声音不断的嘶吼着,暗芷怕极了,她浑身颤抖。
若惜要死了,都以定了是她害死他的,都不再恭敬的称呼她夫人,都粗暴的对她,称呼她蛇蝎女人。
对于这些,暗芷都不在乎,她只在乎的是若惜,那个她心中的男人。
她颤抖的厉害,浑身剧烈的抖起来。
“不要胡思乱想了。”这个声音很好听,暗芷顺着她的手倒在她的怀里,一感到温暖,她便泪流不止。
可是此时的西门汀兰,看着那轮圆月,心中更不是滋味。
她的苦,无人知,但是看着暗芷的样子,她实在不忍心,既然自己不能再得到什么幸福,就一定让她幸福。
暗芷,是我今生欠你的。
看着暗芷疲惫的闭上双眸,汀兰才轻轻地关上木门,趁着那轮皎洁的月,她身影一闪,已经消失在了这片宁静的山野间。
凛冽的北风夹着刺骨的寒瞬间包裹了整个大地,天际孑然飞过落单的大雁。偶尔一声竭尽全力的嘶叫声让庵堂里坐着的秋若惜猛然睁开眼。
这样的寒冬,她那么不会照顾自己。
没有人为她点好淡淡的檀香,没有人为她准备温热酥软的糕点……夜里很冷,没有人为她盖好被子,没有温暖的怀抱,她会不会害怕。
秋若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前竟然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