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瑞影业的财务丑闻像是有计划有预谋一样，按部就班很有节奏的在大众面前一天天毫不间断的连载了起来，借口在国外出差的黄澜并没有任何救助的行动。股票价格像是坐上了滑梯一样，一路下滑。过去的两周，黄瑞简直生不如死，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他倒了还有整个黄氏集团，谁也不敢因此对他有什么微词不敬。
但是那些黄瑞打电话想要稳住的大股东们，早就人心惶惶，这些人把利益盈利看的比命还重的人终于坐不住了。追根朔源的找到黄征想要打探一下口风，期盼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更加肯定的答案，然后就知道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这件事情，我也不好说，小叔叔要面子有了困难也不会向我们求助；这次真的有点儿难堪了对他来说，但是大伯一直在巴塞罗那也不回来”黄征坐在几个大股东的中间，装作面露难色为自己的小叔叔担忧起来。
这些股东，暗戳戳的听出了黄征的弦外之音，自己心里的算盘早就打的啪啪作响。这些烫手山芋一样的股票看来是留不住了，再优柔寡断握在手里一天损耗就多一天，是时候抛出了。抛售有没有人接盘还是一件挺让人困扰的事情。
“谁会在这个时候接收这些股票，跌的这么厉害”一个宽脸大眼睛的股东，憋不住直白的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忧虑。
“各位叔叔实在是觉得不好抛出，就先放在我这里，反正都还是黄家的，等到形式好起来，你们再买进也不是不可以”
听黄征这一席话，大家频频点头，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辛苦一辈子，到了这种年纪没有想要拼的动力了，心中想的就是能多留一些东西给自己的子女，不要把财富砸在自己手中。
黄征联系了自己的股票经纪人，秘密收购了这些大股东手中的剩余股份，并转赠给了林路。他凭借着这些股票就有了自己的自由身份，这就是他跟他提起来的“称心钱”，黄征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他，钱这种东西最不值一提，但是对于处在这种境地中的林路来说是可以让他称心如意，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8）
黄澜刚一回国，就收到了他这辈子都不想要开启的文件。虽然思索良久但还是鼓足勇气站在了自己的父亲面前，他有些吞吞吐吐的说；
“恒楚自杀可能是黄瑞动了手脚“
黄远新紧锁着眉头，“你查到了什么证据”。
“收到了一份匿名信，信里就写了这些，里面放着一个指纹膜，已经交给张跃查了一下是黄瑞的指纹；还有这张录音光盘”黄澜把那封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信封放在黄远新的办公桌上，他扫了一眼，并没有急于打开。
“一封信而已，怎么能够完全说明黄瑞是杀害恒楚的幕后黑手，栽赃嫁祸也不是不可能”
“爸爸，我是觉得有这个可能想让您先做好心里准备，张跃审查王昱霖前，跟黄瑞在一起吃了晚饭，只有他和张跃的几个人了解这件事。王昱霖也并非死于心源性猝死，当初的有两份检验报告，他其实是双侧颈总动脉受压，大脑缺血而死。当时会计是在恒楚那边直接调过来的，因为害怕对公司的不好影响，就让人伪造了一份假的报告，用钱打发了家属。当时的指纹采集跟今天信封里的指纹是同一个人，都是黄瑞”
“那本泄漏假账本的那个会计在哪里？”黄远新因为自己被蒙在鼓里，甚是恼怒。差点要把桌子上的办公资料朝着黄澜的脸摔过去。
“那本假账本其实就是王昱霖泄漏的，当初入狱时的另一个小会计不过是个傀儡罢了，张跃从他的口中已经得到了证实；当初王昱霖是黄瑞找到我，让我用他，说是欠一个朋友的人情想要还给人家，都是手足兄弟，没仔细想，接纳了他”
“现在，现在人呢？找他过来”
“爸爸，您再听下这个录音吧”黄澜随手把这张光盘放进了随身携带的CD机里边。虽然并不清晰，但是也未失真的声音从他手里的漆黑色机器里传了出来。他按了按播放键，刻意把声音调大，撇了一眼办公室门口，又把声音调小。
“是，我老公当时有欠他们钱，补不上，只好帮忙做手脚，对的就是这个矮胖的，不知道叫什么，黄瑞还是黄澜·····“
黄澜摁掉播放键，滋滋啦啦的声音消失了，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凝重了起来。
“所以人呢，会计人呢，我问你”黄远新继续自己的问题，不依不饶想要探个究竟。
“王煜霖已经惨遭毒手，他的妻子也从别墅里被人弄走了，到目前也并未查出来究竟在哪里，这是从张跃那边得到的最新消息。因为会计死亡的事情就担心他的妻子遭到毒手，我派人打发达郊区的别墅里，还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被人拖走，至今下落不明，不出意外也应该没有躲过毒手。”
“录音带谁寄来的，黄瑞吗？黄瑞脑子进屎了吗，自己杀人自己寄录音给你”
“简单来推测，可能是黄瑞手下的人不满他的作风寄出来的，你也知道他一向对待手下跟班的态度”
“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他卸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折叠起来握在手里。把椅背转了个身，对着白色的落叶窗，脑海里思绪万千，想起曹操在油尽灯枯之时“分香卖履”的叮嘱，世人多有诟病，众人皆说他一辈子狡猾奸诈，临死终于显露出自己的小人物一面，蒲松龄写诗说他还是妇人之仁，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苏东坡也对他颇有微词，现在此时此刻，在自己的人生将要接近尾声的时刻，黄远新想到的不再是生意，竞争，打压。他想要打电话给黄征，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儿子对这个唯一的孙子亏欠颇多。他想一起把律师叫来，最好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这个孩子。爱，没有人给他，温暖这个孩子也没有得到过很多，自己操劳了一生，只剩下这些钱这些产业能留给他。金融和酒店，能源，食品都留给他，其他小部分分给黄澜，至于黄瑞就由他自生自灭去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等到再有什么更加确凿的消息再来通知我吧”
黄澜站起来，关上门就离开了。
“渐渐，晚上有时间吗？过来一起吃个饭”黄远新拨通了黄征的电话，耳边熟悉的声音缓解了他晚年丧子之痛，经历过风风雨雨，扛过的苦难，躲过的明枪暗箭不计可数，唯独这种痛像是从骨头缝里渗进去，同根相煎的做法让他痛恨到牙齿咯咯作响。
风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了出来，轻轻的吹拂着黄远新的头顶上花白的头发，他一日比一日看起来消沉了下去，衰老正在悄然无息的吞噬着他的体力。尽管已经大大缩减了自己的办公时间，但是不胜其扰的新旧问题仍旧等着他一一解决。于是他更加深切的怀念起头脑灵活又忠诚的黄恒楚，甚至愿意为了整个家族利益，牺牲个人也在所不惜。如果果真如黄澜所说那样，黄瑞休想再得到一分钱从他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