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胜笑的惨烈,一身皮肉被他自己烧的焦黑。他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既然是自己放出去的招,为什么不自己收回去?还搞得自己一身伤。不过……
阿七道:“啧啧啧!你终于醒啦!看来你的新技能还不错嘛。想好了给他起什么新名字了吗?”
戴胜摇摇头,道:“这东西若是能拆分还好,一个是肉身虚幻成光,看起来是雪凰族的秘籍。另一个则是孔雀的,我的残存记忆里面有名字,是叫做……”戴胜一时忽然想不起来,晃了晃头。
阿七道:“算了!想不起来也正常,你作为鸟继承的记忆本来就不多。你若是想要,随便起一个就好了。”
戴胜摇摇头,道:“这个技能一出,全身灵力都要被抽干。其实梵镯的手伸的再慢一两息,光柱就会自动熄灭。当然,我全身的灵力也不会剩下半点。”
阿七道:“那……系统检测数据表明,光柱扩散范围为五米,按照修士一般的站位来看,大约是三人,持续时间七秒……”
“沃日……你这样说的我仿佛一个秒……会更久的是吧!”戴胜的脸黑了一圈,却忽然发现,他周围本来就是黑漆漆的。他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面,似乎是某家客店,窗户关着,只从那里透出来一点点光。
戴胜嘟囔了一声,道:“屋里怎么没点灯啊!”说着就直接把月光石掏了出来。
阿七还没有来得及喊一声,浅淡如白月一般的光芒就覆盖在了整个室内。
戴胜给这场景吓了一跳,几个意思?
满室青苔丛生,底下的石头早已乌黑。他曾经以为是床的地方只是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墙角还有不知名的小虫在绕着飞,似乎是在等那道已经凝结了的血迹再次潮湿起来。
戴胜抬眼看了一眼,四面都是石壁,只一边开了小小的窗户,那一点点光就是从这里射出来的。先前只以为是黑夜,没想到,比夜还黑!
阿七道:“你陷入重伤昏迷的那一段时间内,我的系统也受到你身体的禁锢,无法行动。所以……”
“所以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抓了吧!这是什么地方?黄家地牢?”
“Bingo!不要问我为什么梵镯没有和你关在一起,梵镯是女孩,当然在女子监牢。不过看邱朱芸的样子,大概黄家不会动她,所以你先顾着你自己吧!”
戴胜往外看了一眼,窗户开的也就一尺见方,上面用铁丝死死的缠着,连只苍蝇也飞不过。
“得!这下好了!怕是变成纸片也过不去。上面结满了阵法,谁敢碰它一下,怕是要挨个十万伏特!”
窗户上的的确确是缠着铁丝,但是每一根铁丝上面都刻满了符文法咒,戴胜只能看见其中的千钧之势,却不知道这东西的威力有多强。
他从储物袋里面掏出一块干腊肉直接扔了过去。啪叽一声,干腊肉准确无误的砸在了铁丝网上。然后紧紧的黏在了上面。
戴胜心道这玩意有些不对劲,不可能是强力胶的作用,难道还有什么不对?
上面忽然升起一道电光,把腊肉烧成了黑灰,空气里面顿时弥漫着烧焦的腐臭。
戴胜叹了一口气,瘫坐在墙边。
这地牢里面没有任何灵气,或者说,连灵气都被禁锢住了。
戴胜看不见任何一个小小的光团在空中漂浮,如今他体内灵气极度缺乏,甚至连经脉都在咔咔作响。
却忽然,隔壁传来轻轻的敲击声。戴胜半张脸贴在墙上,终于听见了。
确实,那边是有轻轻的敲击声传来,不过是铁链子撞击在墙壁上,并不是什么传达信息或者是求生。
他叹了一口气,却忽然听见隔壁有说话声:“刚刚那一声响你听见了吗?”
隔壁有两个人?戴胜脑子里面忽然闪过这个念头,可是自己住的是单间……罢了!继续听下去!
另一个声音回答道:“谁没有听见,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又肥又聋,像头猪一样!每天吃那么多,送进来的饭全都给你一个人吃了!”
“切!说的好像你没吃一样,今天晚上你多吃我三块土豆你给我还回来!”
“还个屁还!你他妈天天就会放屁!我多吃了你的吗?”
“说谁放屁?天天放屁的是你好吧!你没多吃那是谁吃的?是谁狗谁吃的!”
戴胜翻了个白眼,却忽然摸到脚下一个软乎乎毛茸茸的东西。那是一束长长的头发,像是丝绸一样,但是却好像沾了水,又湿又滑又凉,看着还十分的瘆得慌。
“什么玩意?咒怨吗?还是贞子来着?”
吓得他手一紧,生生从上面撕下来一大把。
“啊啊啊啊!你撒开!”
突如其来的叫声把戴胜吓了一跳,道:“撒开?不撒!鬼知道你是什么玩意!”
从满地头发堆里面仰起来一张苍白的脸。这是一个男人的脸,看起来叫人想起海蛇或者是别的什么软体动物。一头头发拖曳在地上。不!他几乎没有身体,靠着头发游弋。
头发怪趁他不注意,一把把戴胜手里面撕下来的头发给抢了回去,小心翼翼的贴在自己游动的身体上,道:“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进来的不都差不多?我是杀了一个黄家的女儿。咳!其实也不算是我杀的,只是我剪光了她的头发,然后她就跳井了!不明不白的!我就拿了她一点头发,要死要活的!”
戴胜愣了一下,问道:“你……什么时候拿的?”
“……好像是成亲前一天吧!”
“活该!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呸!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剪人家姑娘的头发,以及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一种魔物,你们民间有个称号叫做食发鬼。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不过我拿头发来却不是用来吃的,他们是我的身体,我的一部分……”
“真是……天下秃子都恨你!你叫什么?”戴胜翻了个白眼,这样的若是在异界,怕是要被广大吴克诛灭。或者是开发高新技术出来,比方说含有某种特性的假发。
“青丝!青丝白发那个青丝!”
戴胜看了地上乌泱泱的一片,心道这人还真是浪费了这个名字。
青丝不解的看了戴胜一眼,道:“我看你好像长得很普通,怎么会进来?”
戴胜道:“看见翅膀了没?我是个鸟妖,杀了几个黄家人,就进来了。”
青丝冷笑一声,那张蛇一样滑溜的脸上写满了怀疑。他在墙上用指甲画了一个圈,道:“这十九层里面,根本就没有像你说的一样正常的人!”
“什么意思?”正常的人?看着青丝的样子倒是很不正常的,但是……
青丝在圈外面又画了一个圈,只是这个圈里面又有一个短短粗粗的柱子,柱子上面分叉,好像是儿童童话剧里面两个人塞在一条连体裤里面的样子。戴胜只觉得这东西分外丑怪。
却听见青丝道:“你猜猜你隔壁住了几个人?”
“两个?一个?我听见他们骂街了!”
青丝笑了笑,道:“是一个也是两个,那两只连体猪妖,谁也杀不死!”
戴胜笑了,道:“杀不死?你也一样?”
青丝道:“若是杀的死,我们不早就该给黄家偿命了吗?”
“也对!换种说法黄家却是杀不死我。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是单间吧!”
青丝扫了戴胜一眼,戴胜还是那副少年模样,丢到整个十九层里面,怕是最最干净清秀是,一头头发也是……只不过……
戴胜瞥了他一眼,道:“不说话?别逼我逼你开口!”
“啧啧啧!小孩果然是小孩!从三天前你被抬进来我就一直盯着你!没想到你果然有意思!”
戴胜伸手捞起一大把头发来,动作快得叫青丝根本反应不过来,生生被他捞去一大撮。
青丝还是板着一张海蛇一样的脸,道:“你想要干嘛?”
“……也不干什么,毕竟我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这边很冷,所以……点把火吧!”戴胜面前凭空出现了一道火苗,幽幽的蓝光照亮了两个人的脸,这火苗虽然小,但是靠近它的头发早就弯曲成了卷,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焦臭味。
青丝狠狠的瞪了戴胜一眼,道:“门上有锁,和窗户上的引雷符不一样,窗户上面那个顶多就是哎呦两声,只是拿来试探新人脾气的。这东西碰了有苦吃,但是死不了人,特别是咱们这样轻易死不了的。那个简直就是玩闹。只是你若是碰上了,狱卒就会在外面盯着。像现在一样。喏!看见那个绿绿的吗?”
戴胜一抬眼,窗外一点荧荧的绿光也没有,反倒是有两点红。但是他也不说破,只是嘴里在兀自说道:“没呀!我怎么什么也没看见,是不是太黑了?”
青丝嘴巴越咧越大,几乎要和自己扁扁的脑袋平齐,他一双手几乎要伸到戴胜背后,就等着突然发力,嘴上却说道:“你要不要凑近一点?看得清楚?”
戴胜忽然回了头,道:“你说贴着窗户看会不会更清楚一点?”
“啊啊啊啊啊啊啊!”青丝嘴巴里面一声惨叫,地上的头发也跟着蜷曲在一起。
戴胜道:“够清楚了吗?色盲就早点治啊!这玩意很有可能要遗传的!不过看你这样子,大概八辈子都不会有女人要,所以其实无所谓啦!呐!红的!”
青丝吧唧一声摔倒在地上,嘴里哀哀叫着,道:“是是是!是我不该起坏心!少侠饶我!不不不!爷爷!爷爷饶我!”
戴胜翻了个白眼,道:“你不是说靠近清楚点吗?现在看的清楚吗?”
“清楚!清清楚楚!是红的是红的!”
戴胜冷笑一声,道:“谁问你颜色了,告诉我,你为什么可以在这里随意出入?”
青丝哆嗦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道:“不是…….牢门还是有的,是你背后那个,说真的!是真的!他们要送饭,不会叫咱们饿死。是因为黄家老祖想知道不死的秘密,所以……咱们在这的都是不死的。最晚进来的是你,最早的还是天启年进来的,离隔现在八千多年了……”
青丝继续说道:“我是个食发鬼,在外面就这样穿房入户的,进来这里自然也荒废不得。门虽然是石头,但是上面有个锁头,别碰锁头就没有事,下面的缝隙我也过得去。来这里的都没有灵力,魔气妖气也没有了……所以,就算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再好听也没用!”
戴胜翻了个白眼,道:“门锁钥匙在狱卒身上?”
“不是所有狱卒……牢头才有,这边的狱卒,不是凡间修士,这里面只有我能穿牢房,但是出不去,狱卒就见怪不怪了。”
这般鬼怪又猥琐的技能,纵是戴胜再怎么厌恶他也要赞一声厉害,只是食发鬼哆哆嗦嗦,又从狭小的缝隙里面溜走了。
戴胜闭上眼睛,梳理了一下方才食发鬼给他说的东西。首先,所有人都是单间,其次,一天只送一次饭,这点伙食根本供不起魔族,但是对于人类来说,勉强可以当饱。第三,梵镯并不在这里,不想阿七说的那般笼统,这边还是有女囚在的,只是食发鬼说那个男人婆毫无兴致,所有人都默认把她当做男人。
戴胜敲了敲另一边的墙壁,却没有听见半点回声,心道这边要么是外墙,要么是空屋。他又把耳朵贴在上面听了一会,发现真的半点声音也没有,果然是个空的。
阿七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不得不说,你虽然二了一点,但是体质还挺好的,像个……怎么说来着…..算了!不描述了!你个二货!储物器里面有丹药你不吃!你他妈经脉都要枯竭了你还扛得住!”
戴胜这才幽幽反应过来,随便打开了一瓶三花增灵液就咕嘟咕嘟往嘴里灌。
灵液一入口就化作乳白色气体,如江海涨潮一般灌入他经脉。和平日吐纳那一点潺潺流水相比,简直痛快!又痛又快!
经脉被久日的干涸折磨得像是干裂的土地,一瞬间大量液体涌动,一时间无法运转,发出老旧管道一般的嘎吱嘎吱声。
这剧痛叫他昏昏沉沉晕了过去,昏过去之前仿佛感觉到,耳边有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