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难?”江淮毫不在意道,“你且按动机关便是,文钰你射最左侧那个,其余留给老夫。”
“好。”文钰点点头,示意苏愈倾可以了。
如果再不成功,苏愈倾觉得自己也就真的无计可施了,咬了咬下唇,她伸手又按了一次机关,果不其然又是三支箭齐齐射出,文钰一脚过去改变了箭的方向,那边江淮却是根本没有动,一左一右两掌拍出,送着箭就到了机关之上。
机关开动,苏愈倾都没有来得及赞叹一句江淮内力运用炉火纯青,就已经地崩山摇。
“抓紧我!”文钰第一个反应过来,伸手一拦苏愈倾的腰,另一只手抓着山壁上的枯木,跟着就旋了进去。
江淮却是一时得意,竟不妨阵型忽变,好在身手了得,翻身而起,贴着崖壁堪堪没有掉下去。
三个人都到了山崖另一侧,果然别有洞天,另有花木繁盛的一跳小路斜斜而上。
“此阵诡谲,前辈小心。”文钰自然知道江淮是轻敌了,只略略提醒,就跟上苏愈倾继续前行了。
很快前面就又就是一个机关,苏愈倾得了上次的经验,先四下看了看有没有别的机关,确定没有才按了下去,然而这次,连暗器都没有了。
苏愈倾这下懵了,觉得这个布阵之人根本就不是在认真布阵,而是搞了个游戏通关……她无奈地看了一眼文钰,意思就是你想招吧,我是没辙了。
对于她终于知道不是自己一个人往前冲而是在没办法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他这件事情,文钰表示十分满意,然而一时也是毫无头绪,旁边有块干干净净的大石板,文钰索性就坐了过去,把苏愈倾也拽在自己身侧,扔给她水袋:“先喝口水,歇歇。”
江淮十分有眼色地往另一侧走,默默往石头上一坐,吃干粮。
结果江淮往石头上一坐,文钰和苏愈倾这边连带刚刚坐着的那块石板就一起掉了下去。换乱之中苏愈倾只来得及抓住文钰肩膀,文钰蹬了一下石板,两个人就要飞起来回到山崖上,苏愈倾急忙喊他:“跟着石板下去!”
文钰听闻,急忙半空一个回旋,直直落了下去。
果然只一瞬,石板就已经卡在了山腰上。
这一关若不是江淮无意之间的一坐,他们就真的过不去了,毕竟谁也不会没事想到跳崖玩。文钰抱着苏愈倾稳稳落地,传声道:“江前辈,这里别有洞天,你跳下来吧。”
结果等了半天,江淮音信全无,苏愈倾和文钰对视一眼,都皱紧了眉头。难道开启这一关,会对上面产生什么影响?还是说这幻术影响,彼此失去了联系?
虽然她此时连破两阵,苏愈倾却是越发心悸,这布阵之人不仅善于利用人的心理,更是善于利用地形,利用幻术搞出的这矛盾空间,更是在这古代根本没有的概念。前面离目标越来越近,离危险也就越来越近了。
“江前辈武功高强,应该能够自保。”文钰拉紧苏愈倾,“但是我们不能再被分开,素素,答应我,如果我们来得及拉住你,你一定要拉住我。”
苏愈倾点点头:“万事小心。”
前面是个山洞,苏愈倾和文钰都没有准备火折子,刚刚进去肯定都会适应不了黑暗而看不清东西,两个默契的背靠着背,一步步走进了山洞。
没有暗器,也没有什么预想中的毒物,只有叮咚的泉水,以及扑面而来的清凉感。苏愈倾低声问文钰:“你可觉得有问题?”
“应该只是个普通山洞。”这时候两个人已经适应了黑暗,文钰四下看着,确实只是个普通的山洞而已,“小心些,我们走过去。”
两个人依旧是背靠背前行,直到到了山洞另一端,竟然已经走到了尽头。
苏愈倾这会儿已经大概看出来了布阵之人的意思,并没有陷阱机关,只有找到破阵之眼就可以通过,她看了看文钰:“这里应该还有个机关才对,分头找。”
文钰一把拉住她:“一起。”
山谷中连植被都没有,空荡荡的,如果有什么机关应该很容易看见才是,可是两个人原路返了回去,四周全都是光滑平整的山石,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机关。
两个人静静立了一会儿,文钰眼神一亮:“咱们又不是来破阵的,是来取水的,你听这声音,我们应该是找到水源了吧?”
苏愈倾也反应过来,从进了山洞就听到的叮咚泉水之声,可不就应该是自己的救命良药!只是两个人一路走过来,却只听到声音,根本没看到有泉水。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有暗室。”
这次暗室要比机关好找许多,两个人一路静心聆听,细细辨别着声音走过去,终于停在了石壁的某个位置。
“应该是这里了。”文钰伸手敲了敲石壁,果然是空的。然而这石壁修的平滑无缝,根本不像是可以打开的样子,“难不成是在另一侧?不是从这里进去?”
苏愈倾也一时没有头绪,伸手去摸石壁,只觉得石壁冰凉异常,冻得她打了个冷战,然而却真的是实实在在的石头,并无其他玄机。
没有机关,前面是尽头,后面是来路。
两个人一筹莫展,一时无话,苏愈倾却渐觉不妥:那种最熟悉的疼痛感,正渐渐侵袭全身。其实近来可能是毒性越发深入体内,她疼痛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多,苏愈倾伸手去怀里摸一直都随身带着的止疼的药丸,却不想竟不见了。
难道是刚刚一番折腾掉出去了?苏愈倾欲哭无泪,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就是这种被困在个破山洞还犯病的时候。
很快文钰就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素素?”
“我的止疼药好像掉了。”苏愈倾一张小脸皱巴成了包子。
文钰立刻回头看她,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就渡了内力过去:“我们先从这里出去,你且忍一忍。”
苏愈倾自己也在运功压制,咬牙点头,艰难走了两步,腿下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文钰急叫了一声素素,二话不说就拦腰把她抱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出了山洞。
此时天色已晚,文钰便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把自己的外裳脱了给苏愈倾披了,开始帮苏愈倾运功疗伤。
什么是度日如年,苏愈倾算是彻底体会了一把,最后也不知道忍了多久,更不知道那一波疼似一波的痛楚什么时候渐渐褪去,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堪,转眼就陷入了深深的梦里。
文钰能感觉到身前的人呼吸已经渐渐平缓,收了内力调息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苏愈倾已经歪在一边睡着了。刚刚那样一番折腾,她鼻尖上还带着冒出来的冷汗,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做了个很不舒服的梦。
最近她是越发的瘦了,下巴尖尖的,然而脸色还是病态的苍白,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痛楚中缓过劲来,因为怕冷,她正努力把自己团成小小的一团。文钰叹了口气,展臂把她搂进了怀里。
他的怀抱带着淡淡的体温,苏愈倾很自觉地就往他怀里又靠了靠,似乎终于温暖过来,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脸还微微在文钰怀里蹭了蹭。
文钰只觉得心里某个弦被她蹭的动了动,不由得失笑,轻轻的,在她脸上落了个吻:“也罢,我就抱你睡吧。”
第二天苏愈倾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十分不客气地抱着某人的腰,脸蹭在某人的怀里。
大概是刚刚睡醒大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苏愈倾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身材不错啊!
于是紧接着头顶就传来了某人闷闷的笑声:“抱够了吗?”
苏愈倾一个激灵,飞快地放了手把文钰甩在一边:“你居然趁我睡着占我便宜!小人!”
“我抱着我自己的正妃睡觉,真真是正人君子也。”
苏愈倾翻了个白眼,最近文某人不要脸的段数越来越高,自己已经很少能够成功用语言打击他了。
文钰笑着把水袋递过来:“先喝点水,一会儿吃点东西,我们还要找阳泉泉水呢。”
苏愈倾接过水袋喝了两口,抹了抹嘴巴又把水袋递回给文钰:“你也喝点。”
文钰很自然接了过去喝了两口,苏愈倾这才意识到,刚刚,某人,喝了,自己喝过的水……好吧,苏愈倾在心底默默念叨:情势所迫,情势所迫。
看着她神神道道振振有词,文钰不由得好笑,压根没想到某人此时此刻正是在纠结他刚刚喝了她喝的水,又把干粮递过来:“念咒语,然后就找到出路了?”
苏愈倾接过干粮,默默地想,要是我喊个芝麻开门这门就能开,我打赌这布阵的人也是穿越过来的。
吃饱喝足,自然还要找解药,两个还是背靠背往山洞里走,结果一进山洞就发现不对劲——昨天还空无一物的山洞,这会儿竟一地的水!
电光火石间,苏愈倾福灵心至:“你说这阴阳泉水,是不是两个泉眼才对?”
“所以这山洞有一眼今日出水,昨日听见的是一眼,昨日出水?”文钰很快也明白过来,“素素,你说我们运气如何,今日这是阴泉还是阳泉?”
“我运气一向不好。”苏愈倾无视文钰打算打赌一样的建议,“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去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文钰笑道:“可是我运气一向很好。阴泉是从山阴处流出,阳泉则是从山阳处倾泻而出,现在我们在的位置是东南方向,如果泉水是从山洞另一头倾泻而下的话,那么我们找到的就是阳泉。”
方向感好就是好,苏愈倾默默看了文钰一眼,觉得自己这种只分得清左右分不清南北的人,绝对不可能这么自信的判断出来这就是阳泉的泉眼:“那我们进去取水?”
文钰点点头,果然不多时,前方的水越来越多,很快就看到了汩汩流出的泉眼。
苏愈倾掏出来瓶子取水,心想这山奇阵奇,泉眼也生的奇,很多事情没有办法用她掌握的科学知识解释,就比如说文钰这种奇葩存在,压根就是不科学的。
取了水,苏愈倾将水小心翼翼揣在怀里,两个人刚想往外走,忽然山洞开始剧烈抖动,苏愈倾心下大惊:“南前辈说过,如果有人取水,这阵型就会发生变动!怕是我们已经触发了新的阵型!”
文钰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只来得及说了句抱紧我,两个人就一起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