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怎,怎么了?”那考生脸色惨白的看着苏愈倾,眼神躲避,却还是一脸无辜地样子。
其余考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然都十分纳闷地看着苏愈倾——怎么好好的,考场之上主考官就动手拿暗器射人?
“你说怎么了呢?”苏愈倾十分好脾气地看着那考生,伸手从他袖子里抓出来一张纸条,“虽然说,本大人出的这个考题,你就算是夹带抄袭,也不见得能抄袭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可是你既然夹带了,就说明你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所以,你不用浪费时间作答了,回去吧。”
众人这才恍然,哦,原来这个人作弊了。
于是刚刚还对着苏愈倾十分纳闷不解的眼光,全数变成了对那个作弊考生的鄙夷。
本来那个考生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的,毕竟考场之中,三四十人,就她一个主考官盯着,刚刚也看的不是自己的方向,怎么可能就被抓到呢?结果被苏愈倾连字条都收了,吓得发白的脸色又红了起来,灰溜溜收拾了东西,出了考场。
“作弊者,朝廷永不录用!”
苏愈倾当场宣布,成功的达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之后的考场之上,十分的和谐,再也没有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
不过至于为什么抓个作弊还要把银针射出去……
苏愈倾看着某个角落里十分不起眼的考生,微微笑了——刚刚所有考生都被自己的动作吓了一大跳,纷纷看向自己,甚至有的胆子小的都哆嗦了,偏偏这个人稳如泰山,还坐在那里答题。不过答题也就算了,苏愈倾本来还只是怀疑,觉得也有可能是这个考生分得清轻重知道一心答题不能分神,偏偏等大家都望着自己半天了,他才又抬起头来,做出来了受到了惊吓的样子。
这就很清楚了,他不害怕,所以在苏愈倾很突兀的情况下射出去暗器的时候,第一时间没能成功意识到苏愈倾有诈,而本身自然是不会真的害怕小小的一枚暗器的,所以表现的“稳如泰山”了。
而等其余考生都吓得不轻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样有点太过显眼,于是又欲盖弥彰的,做出受了惊吓的样子。
虽然,偌白的人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是有点不太合情理的,但是想到这是文举,偌白的人大多数只是武功高强,也就不难接受了。
苏愈倾有意无意地巡视了一圈考场,淡定地经过那人身侧,记住了他的名字,凤儒明,倒是个好名字。不过……苏愈倾想着偌白手下那些高手,对下午的武举,开始有点头疼。
对于“以人为本”这个过于现代化的话题,显然能够接受的考生很少,整个考场也不过就三两个人敢选这个题目,偏偏其中一个,引发了文举当天的,第二次骚乱。
这次骚乱,是由上厕所引起来的。
文举是要考一整天试的,自然要在中午的时候给考生准备午饭,更要给考生上厕所的空间。当然,午饭是监考和所有考生一起吃,上厕所……就是有专门的人员陪同一起去。
这个考生是答题到了一半的时候,提出来要去厕所的请求,于是苏愈倾就淡淡地指派了门口的一个人,跟着去了,结果不一会儿的时间,那考生哭着,被随行的给带了回来。
看见两个人这个状态回来,苏愈倾明显一愣:不会又是个作弊的吧?刚刚那么严厉惩罚了一个,要是还敢顶风作案,这也是个人才了。
“怎么回事?”苏愈倾心中纳闷,口气却是淡定无比,起身走到那随从人员身侧,淡淡问了一句。
那随行的人似乎也是有点为难:“大人,这一位,这一位,她是个女人……”
女人?!
苏愈倾乐了,感情女扮男装这种事情,被自己碰上了?
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了,那考生似乎也就没有了什么顾及,一撇嘴:“我承认,我是女扮男装了,可是北渊律法也没有规定女子不能穿男人的衣服吧?你们没认出来,关我什么事?”
“嘿,好你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这是朝廷科举,是要选人做官的,你个女人家家,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凑什么热闹?”
“你看不起女人怎么的?”这次这句话,到不是那考生一个人了,苏愈倾和那考生,都是异口同声,一起看着随行的那一位。
这怎么忘了,主考官也是个女人了……
随行监考的那一位苦着脸:“不是看不起,不是……”
“不是看不起,那是什么?”那考生脸上泪痕犹在,却是瞪着一双眼睛看苏愈倾,“主考大人,你也是女人,为什么你可以在朝为官,我就不行?”
“你怎么敢和主考大人比?”那随行人员开始头疼,这一位在这里,他也不想,他找谁评理去?人家可是皇上钦点的科举主考官,“这一位,那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不就是皇后娘娘吗?”那考生却是直言不讳,“我就是想要效仿皇后娘娘,成为我北渊第二个女子官员,怎么,不行?报名的时候,也没人说女子不可以参加考试啊。”
那随行官员被这考生说的一愣一愣的,竟是半天噎的说不出来话,只能哀怨地转头去看苏愈倾:“大人……”
苏愈倾倒是挺喜欢这女子的性子,在这个还是很封建的地方,这女子能有这样的胆识和学识,已经很是难得,拍了拍那女孩子的肩膀:“去吧,我可是不会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给你开后门。”
这是……同意自己参加考试了?那女考生刚刚还怒气冲天的表情,瞬间就变成了十分欣喜地笑脸:“多谢主考大人!我不需要开后门,我会凭自己的本事的!”
苏愈倾很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全场考生:“看什么热闹?题目写完了?我可告诉你们,等你们的成绩还比不上一个姑娘的时候,就等着被笑话吧!”
一句话说完,几乎所有考生同时,转头,低头,提笔,写。
输给一个姑娘,那不真成笑柄了。
看着安静下来的考场,苏愈倾心中舒了口气,拽着那个随行的坐到前面监考的位置上,侧头低语:“到底怎么回事?”
“您看见了,就是这考生是个姑娘啊。”那随行的一脸的哀怨。
“废话,我是问你,怎么发现的。”
“刚刚她不是要去如厕么,下官跟着去了,结果看她鬼鬼祟祟的,一心打算支开我的样子,以为是要作弊,刚刚考场里刚出了个作弊的事情,下官能不小心么,就问了一句,结果她就和我吵起来了。”
恩,她要去厕所,自然是不能去男人的厕所的,估计是打算支开这个监考,迅速解决一下,就快点出来。本来也不会监考这么严格,毕竟谁也不喜欢上个厕所还被盯着看,但是谁想先出了个作弊的事情,于是这随行监考也就多了个小心,于是就闹成了这个样子。
苏愈倾点点头:“那怎么还哭了?”
“下官可是真的什么也没做啊。”那随行监考也快哭了,“她嚷嚷了一会儿,我才忽然觉得这像是个女人,就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女儿身,谁想她哇地一声就哭了……”
苏愈倾倒是不由得乐了:“行了,我知道你什么都没做了,先下去吧。”
那随行监考苦着脸下去,深深觉得,自己出门是要看看黄历来着。
不过苏愈倾转头去看那女考生,身份暴露了,得到了准许考试的承诺以后,明显是比刚刚要自信的多了,腰杆笔直地坐在那里,手下的笔一会儿也没停地一直在奋笔疾书。
苏愈倾默默想着,这姑娘倒是个性情中人,就算是考不上,倒是可以放在身边做个帮手什么的……
好在一个上午,两个时辰的答题时间,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苏愈倾活动着坐的酸疼的腰站起来:“好了,先吃午饭,下午再进行作答。”
考生们像是长出了口气的样子,纷纷放下笔,揉着自己有点发酸的脖子。
也是,写了两个时辰的东西,脖子是要受不了。
“一会儿午饭会有专门的人送过来,五人一桌,你们若是觉得和别人交流考试内容有助于自己考上状元的话,可以交流。”苏愈倾大手一挥,“去偏厅吃饭吧!”
于是,一句话,成功激起了所有考生的竞争心理,自然不会有人傻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没有监考人员一起吃饭,道是也一样太平。
不过因为是要五个人一桌,就有人没能成功找到同伴,其中一个,就是苏愈倾一直留心的那个南启的人,毕竟,大多数来参加考试的,都是有同乡或者同门的,自然是要在一起吃饭,那南启人自然是没有认识的人,未曾料到苏愈倾还会搞这么一出,一时间有点措手不及。
还有一个就是那女考生了,本来大家对他也没有多少恶意,可是一听说是个姑娘,本着男女授受不亲的思想,这些考生又几乎都是受了最正统的先贤教育的,于是多少都起了避嫌的念头,竟是一时没人和她一起吃饭。
对于那南启人,苏愈倾也不管不顾,只当自己没看见,倒是对那女考生招了招手:“没地方了?那过来和本大人一起吃饭吧,反正这屋子里,就你我两个女人。”
那女考生眉头一喜,乐颠颠走过去,苏愈倾却是有意无意道:“自我介绍就免了,你的名字我还是不知道的好,不然万一你考不中,要说我是因为你是个姑娘不要你了。”
想来是自己刚刚过于激动的表情给苏愈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姑娘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会的,而且是肯定能考中。”
苏愈倾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指了指饭菜:“吃饭吧。”
不过这姑娘的话,却是在人群中一石激起千层浪,坐在一起吃饭,不能讨论考题,男子考生的话题,全都绕到了这姑娘身上。
“这姑娘有人认识么?倒是好大的口气,你我谁不是饱读圣贤书的?统共就两个名额,谁说她一定可以考中?”
“说的就是,不好好准备嫁人,偏偏要和男人争,以后谁敢娶?”
“没准,人家万一位及司礼,成了什么一品女官,你不巴结?”
“巴结,巴结!这可是我们北渊第一个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我们可不敢说不巴结!”
……
苏愈倾看了看那边说话的人,眉心微微有点皱起来,哪里来的直男癌,直接都不要了!反倒是那姑娘听着这些话,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只是更加沉默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
恩,有城府有涵养,苏愈倾想着,心里又给这姑娘加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