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夏安排完韶妃,送走了瑶阳,回到正厅,苏愈倾正给小狐狸顺着毛坐在椅子上喝茶,看见高阳夏进来,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眼:“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没有身孕。”
没等苏愈倾说完,高阳夏就已经接口道。
没怀孕?苏愈倾诧异地看着高阳夏,看着高阳夏对小狐狸仇视的眼神,拍了拍小狐狸的头:“糍粑,先自己去玩。”
小狐狸乖巧的跑走了,苏愈倾才看着高阳夏:“王爷刚刚没有揭穿贵妃娘娘,反倒是陪着演戏……看意思,你们俩是一伙的?”
“王妃不是早就知道本王和贵妃娘娘是合作关系吗?”高阳夏的表情依旧是微微笑着的,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情绪,“本王倒是没想到她能找到这里来,现在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反正你们已经打过照面了,这个别院也不隐蔽了。”
“我为什么会想不起来,从我在翟城昏倒到在这里醒过来这段时间的事情,别说我晕倒了以后就住在这里一直没醒过来。”苏愈倾倒是不客气,直接问出来了她心里最想知道的事情。
“是本王做的手脚。”高阳夏也直言不讳,瑶阳这么不顾一切过来,以苏愈倾的聪明,估计已经想明白了八九分,他想瞒着也是瞒不住的,“不过……在王妃问下一个问题之前,本王倒是想知道,王妃是怎么知道你不是一直昏睡的?”
高阳夏这么配合倒是第一次,苏愈倾笑道:“这很简单,从北渊到西窑,若是王爷只身一人,快马加鞭,需要五日,可是若是带上韶妃还有我,还要避开文钰的追兵,少说需要八九日,多说需要十几日,而我在你这别院又是一睡整整三日,你觉得我若是真的一下子睡了这么久,还醒的过来?”
不愧是苏愈倾,不愧是以心思缜密出了名的北渊太子妃,高阳夏不得不在心中赞叹一句,他的这味药,给人吃下去会致使人晕倒,同时服药之人的记忆就会被消除,只留下再上一次晕倒的时候之前的记忆,能够让记忆完美接合,服药的人大多数都会直接以为自己昏倒了,然后又醒了过来,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其实是昏倒了两次。
而她醒来,在陌生的环境,敌我未明,竟然还能保持这样清醒的头脑,分析出来她其实并不是在翟城晕倒之后就在这个别院醒过来。
“王妃果然是聪慧无双。”高阳夏一点也不吝啬赞美,也不用苏愈倾继续问,便道,“翟城那日晕倒之后,王妃……”
“等等。”苏愈倾喝着茶水,皱了皱眉,“王爷都打算告诉我真情了,还王妃来王妃去的,王爷说着不别扭,我听着别扭,若是王爷觉得叫我太子妃不妥当,称呼我的名字就行。”
高阳夏无奈笑了笑:“你倒是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做我的王妃,只可惜实情也是你嫁给了我。”
苏愈倾撇撇嘴,已经尽可能委婉道:“虽然我记不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我只清楚,我是已经嫁了人的,不可能再嫁给王爷。”
“也罢。”高阳夏神情有那么短暂的一丝落寞,却也很快就恢复成正常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安心做我的王妃的。”
这次苏愈倾却是没接话,高阳夏对她的心思,她又不是电视剧中傻白甜到气死观众的女主角,当然看得出来。所以拒绝是必要的,可是拒绝方式是重要的。
“翟城那日你晕倒,其实在回西窑的路上你就醒了。只是在你昏倒的时候我给你切脉,就发现你体内似乎有中毒的痕迹,所以带你回西窑,听闻江淮也在西窑,就请了他来给你诊治。”
高阳夏说的模糊,可是苏愈倾却是明白,自己醒来之后看见是在高阳夏的车上,估计自己也是一番闹腾,不过苏愈倾自然是没有点破,只是问道:“江淮?江老头儿那个脾气,你怎么请得到的。”
“江前辈性情飘忽不定,又是个爱玩的,所以本王就让人在西窑各处散播,说我王府中新发现了新鲜玩意儿,果然江前辈就亲自来访了。”
苏愈倾心底默默给江淮点蜡,他还以为是高阳夏运气好能够见到他呢,结果其实完全就是高阳夏给他下了个套。
白狐,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所以我其实是真的中毒了,不过这又和瑶阳公主有什么关系?我与她未曾谋面,救出韶妃我还算是个有功的,她何以如此仇视我?”
高阳夏这下却是讥诮地看了一眼苏愈倾:“你到哪里不惹事?”
苏愈倾:……
好吧,我现在失忆,你说什么是什么。
苏愈倾郁闷地看了高阳夏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江前辈给你开了药,你倒是老实了三两日,结果第三天晚上,趁我进宫之时,你就从王府溜了,不用说,肯定是打算背包袱回北渊。”高阳夏看着苏愈倾,“结果可能是我寻找江淮的时候风声有点大,瑶阳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一心要见你。你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我府上的护卫知道是你,只偷偷跟着,瑶阳的随身侍卫哪里清楚?你就把人家给打了。”
苏愈倾听着,终于明白了瑶阳刚刚所说自己打了她的护卫什么意思,可是这也上升不到瑶阳记恨自己的高度啊,大不了自己陪个罪,给她送点上好的伤药就是了,如何就让瑶阳这么记恨自己?而且这和嫁给高阳夏做王妃,有什么关系?
苏愈倾满肚子狐疑,却是道:“这哪里是我惹的事,明明是你把我强行带回西窑,又走漏了风声。何况这与我被迫嫁给你,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你在我府上的事情,西窑没人知道,结果那侍卫就禀明了瑶阳说有人要行刺贵妃,你说瑶阳当时什么反应?”
这个侍卫真是脑残……
苏愈倾暗自腹诽,却也很清楚结果:“肯定是拿下啊。”
“所以我才说你惹事。”高阳夏还不忘重复一遍,“要是你就老老实实去见了瑶阳,说清楚了,估计也不会闹那么大,偏偏你以为是被我发现了,闹的阖府大乱。要不是后来我的侍卫看事情闹大了去宫中告知于我,你还不知道要闹出来什么事情呢!”
苏愈倾想了想,这却是是自己能干的出来的事情:“那后来呢?”
“后来?”难得高阳夏都露出来了一种不堪回首的表情,“后来我从宫里匆忙赶回来,你已经打伤了她好几个护卫。虽然你是我的人,可是我总要顾及到她的脸面吧,这才同意她带你走,凭我在西窑,次日去面圣求个情,你总归可以安然回来。”
高阳夏这样说,苏愈倾却是信的。虽然来西窑多日,她少了一半记忆,又被困在这个别院里,可是总还会多多少少听到一些关于高阳夏和如今西窑皇上的传言,高阳夏深得民心,手握大半军权,只要他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起兵之意早就是蓄势待发。所以说高阳夏一句话能成功救出自己,苏愈倾是相信的。
正是因为相信高阳夏这句话,苏愈倾却是更疑惑了,难道自己失忆的事情,与高阳夏无关?
“难道是瑶阳对我做了什么手脚?”
“不是瑶阳对你做了什么手脚,而是你看见瑶阳就跑去认了个亲……”高阳夏用一种有点头疼的眼神看着苏愈倾,“虽然当时你还有点脑子,没说自己是文钰的太子妃,只说了自己是苏府长女,可是贵妃娘娘说她倒是记得你,和司徒天瑜并称翟城双绝,只是苏府的女儿,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身手?”
额好吧,苏愈倾听着,也觉得自己当时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的……智障。
且不说自己如今不是真的苏素,就算是,瑶阳已经嫁到西窑这么多年,从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儿已经成为如今联手王爷意欲谋反的贵妃,其心机手段与当年相比都是不可同日而语,自己当时怎么就脑抽,都不想想清楚就去认亲?
大概……那个时候的自己更不相信的人是高阳夏吧?
不过接下来的话不用高阳夏说了,被一个手中握有实权又正值盛宠的女人怀疑了,自己还能有什么好日子:“所以就坐实了我是个刺客的身份,对吧?”
“苏素,说真的,我一直有一点想不明白。”高阳夏诚恳的看着苏愈倾,苏愈倾给了他一个“你问吧”的表情,高阳夏才继续诚恳地问道,“你平时那么精明一个女人,为什么那会儿做了那么蠢的选择?”
苏愈倾郁闷:“你想骂我就直接骂好了。不过难道她坐实了我一个刺客身份,王爷就非得娶了我才能救我?”
“不然你以为呢?”高阳夏理直气壮,“我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王爷,难道我能公然上奏,请皇上放了刺杀贵妃娘娘的刺客?”
苏愈倾想了想,觉得高阳夏说的似乎是有道理的。毕竟他纵然是想要篡位,这个“弑兄篡位”的罪名也是要被后人戳脊梁骨的,所以虽然已经是司马昭之心,高阳夏也不能比表现的太过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不是。
不过……
“我觉得我不可能答应嫁给你。”
“可是如今你已经成了我的王妃,就算是你自己不相信也好,怀疑也罢,全西窑的百姓都知道,你是我高阳夏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回府上的王妃。”
苏愈倾看着高阳夏,眼神古怪,可是高阳夏却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似乎自己说的就是实话。苏愈倾无奈,只好先把这一茬暂且放下:“好,就算是我同意了做你的王妃,那我应该算是安全了,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然后?”高阳夏声音高了高,看着苏愈倾缓缓道,“然后文钰就来劫狱了。”
苏愈倾瞪大了眼睛:劫狱?自己当时脑抽犯傻也就算了,文钰怎么可能做出来这么冲动不理智的事情?
高阳夏却是没有理会苏愈倾一脸惊诧的表情,继续道:“本王的局已经布好,本来奏明圣上,危机可解,偏偏文钰出手,虽然我也安排了人在大牢之中照应,可是他们自然是不能出手相助的,不过我竟是没想到贵妃娘娘如此在意你这个犯人,竟然派了好几个大内的高手过来,文钰没救出去你,却是打乱了本王的营救计划。”
苏愈倾却是越听越奇怪,一来以文钰的本事,就算是西窑大内高手,也不见得拦得住他,何况自己也不是个累赘;再者,救不出去自己,文钰会自己跑?文钰已经给自己来了消息,说他乃是被瑶阳所困,这其中缘由,怕是不是高阳夏说的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