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非要去找皇后报仇,没办法,只能砍晕了带过来。”苏愈倾直截了当,“发信号!”
高阳夏深以为,如果自己这会儿再不把信号发出去,这个女人怕是要上来把自己也砍晕了拖走了,伸手弹出去一枚信号烟花,才转过头去看苏愈倾:“太子妃可是还差本王一件事情。”
“什么?”背着个比自己体重还重的人如此奔跑,苏愈倾觉得饶是自己如今的内力洪厚,可是还是有点受不了,看着高阳夏已经把信号发了出去,确定文钰那边的撤离有了保障,才立在一边开始调息。
司徒昭如今怕是要已经逃了,她还得好好想想怎么和高阳夏周旋。
“本王可是还要看着你们的皇后娘娘身败名裂,才能回去跟落贵妃交代。”高阳夏微微笑着,伸手连点韶妃几处大穴,召来了早就隐在暗处的丫鬟将韶妃扶到轿子上去,才对苏愈倾道,“本王可就回去静待佳音了。”
“那可是要看王爷的人配合的如何了。”苏愈倾一点不露口风,也一样的笑着,“王爷如今还是快些送韶妃娘娘回去才是。”
高阳夏的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中,苏愈倾才终于长舒一口气,又飞快地掠了出去——
文钰没有给自己发信号,这不对劲,她虽然此时本应该前去与刘白等负责接应的人汇合,可是她心里却是不断有个声音提醒着她,要去和文钰汇合。
回去堵住司徒昭的去路已经是来不及,苏愈倾也不打算再顾及司徒昭的事情,她一路飞奔,直奔议事殿,由于文钰没有按照约定发出信号带来的惶恐,越来越深。
议事殿。
然而事情完全出乎了苏愈倾的预料,此时此刻的议事殿中,两个南启的探子已经凭着自己的武功优势成功逃出外围,只有一个被苏衍一剑挑断了脚筋不能继续逃窜,三个叛国的北渊将领俱已被拿下,而本来打算从侧门逃窜出去的司徒旸,被文琂凌空一个鹰踏踩断了腿骨,被后面追上来的苏衍直接拿下。
文高庸看着一室凌乱,怒极反笑:“司徒将军!好一个司徒将军!朕待你不薄,待皇后更是情意深重,你如何要做出来这等不仁不义之事!”
司徒旸却是一副不肯多说的样子,只道:“成王败寇,既然你抓住了我,杀了我便是,只是这件事情全是我司徒旸一人所为,你要杀我,不要累极我家眷亲属!”
“通敌卖国,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以为你一人认罪,就可以让你司徒家平安无事了吗?”文高庸把御案拍的啪啪响,“司徒旸,事到如今,你还不知罪吗!”
“我司徒旸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罪可知道的?你待我司徒家不薄?皇后娘娘多年无子,难道不是你忌惮我司徒家权势太过,故意不让她有孩子?”
“司徒旸!”文高庸气得一声怒喝,偏偏司徒旸却继续道:“南启人答应我会让如今皇后娘娘腹中的孩子做未来的北渊皇上,我有什么错?”
“好,好。”文高庸连说了几个好字,“让皇后的孩子做皇上,朕还没死呢,你们就争成这样!太子、太子朕已经立了,如今他为了救朕伤成这样,你们满意了,满意了?!”
“是我算计不如太子,我认输!”司徒旸梗着脖子,一脸戾气未去,对着文高庸怒目而视,显然已经被即将得手的权势冲昏了头脑,又被突如其来的失败打击的不行。
“好一个不认错!今日朕就去了你所有封号,来人,把他打入天牢,未经朕允许,谁也不许见他!”
“慢着!”就在禁卫军已经打算押送司徒旸离开的时候,司徒昭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声声悲泣,“臣妾参见皇上!求皇上手下留情!”
文高庸看了一眼司徒昭,头发凌乱,眼眶发红,显然是刚刚知道的消息。可是今日议事殿早就不许任何人靠近,她居然都能知道消息?文高庸眼神越发的危险起来。看来自己身边,被她们安插的眼线远远超过自己的想想。
“皇上,臣妾求您了,臣妾兄长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您给臣妾一点时间,让臣妾劝劝兄长,他一定会知错就改,将功赎罪的啊!”
哗啦一声,文高庸将案几上的东西全数扫在了地上:“给你一点时间?好让你安排筹划,救走你兄长?”
“臣妾不敢。”司徒昭跪着去求文高庸,摸着自己的肚子,“还请皇上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开恩啊!”
不提这个孩子还好,这么一提,简直是火上浇油。
“孩子?司徒昭,你不要告诉朕,司徒旸做的这些事情,你一概不知!”
司徒昭只是知道事情败露,也清楚司徒旸就算是自己承担下所有罪名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事情吐露半分,虽然心知谋逆乃是死罪,只想着皇上对她的事情一无所知,还能看在自己有着身孕的份上手下留情,于是继续凄凄惨惨哭道:“皇上!臣妾若是知道半分,一定不敢让兄长有如此大逆不道之心啊!臣妾不奢望这个孩子以后争什么皇位,只求他平安出声,平安长大,臣妾就心满意足了啊。”
文高庸气得一脚将司徒昭踹翻在地:“好一个皇子!你以为你做的事情朕都不知道?这个孩子,朕看他有如此母亲,不要也罢!”
自然,面对如此多的大臣和皇子,文高庸就算是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自己的,他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身为万人之上的皇上,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承认这件事情的,所以这个孩子,他只能不认,然后让他不能出声。
不过司徒昭是何等心思的人,文高庸这句话说出来,司徒昭自然就知道文高庸是知道内幕了,脸色刷的一下就彻底惨白一片了,却犹自不甘心:“皇上,这个孩子怎么会不是您的,您不能怀疑这个孩子啊!皇上,臣妾对您是一片忠心啊!”
“司徒昭!”文高庸讥讽地笑笑,啪地把手边的一盒东西扔在了司徒昭的身边,“忠心?你以为你这些年做的事情,朕都是不知道的?你忠心,会给后宫的妃子们灌避子汤,残害皇子皇女,如今文璟还身体多病虚弱,还不都是你当年做的孽?你忠心,给朕下毒这么多年,让朕形容枯槁,无心政事,差点死于非命?你忠心,纵容你兄长与南启勾结,意欲弑杀君王,蔑视太子,无视皇恩,立你腹中孩儿为新皇?!”
勾结南启?
前面那些话说出来,司徒昭只觉得遍体生凉,不知道文高庸是何时将这些事情都知道了个清清楚楚,可是等那句“勾结南启”说出来,司徒昭却是愣了,转头去看司徒旸:“兄长,你……”
司徒旸看了看一脸不可置信的司徒昭,叹了口气:“为兄……昭儿,不然你以为,为兄如何会找得到这么多的门生?你自小好强,却是总不能如愿以偿,为兄……”
司徒昭刚刚还是刻意为之的眼泪流的更加汹涌了起来,这一次却是真情流露,哭着看向司徒旸,脸上有了懊恼的神色:“兄长,你好生糊涂啊!勾结南启,勾结南启!你怎么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南启人的狼子野心,你不是不知道,就算是为了我,就算是想要飞黄腾达,也不能引狼入室啊!不然,以后就算是我的孩儿成了皇上,他得到的也是残破的疆土山河,你、你好生的糊涂啊!”
文高庸在一侧静静看着,心中一点波动也没有,只道是司徒昭还在演戏,可是立在另一旁的魏钟元却是觉得,皇后虽然作恶多端,可是司徒旸勾结南启这件事情……她好像是真的不知情。
想到上一次西窑使团挑衅的时候,司徒昭也是拼劲自己的智慧在维护北渊,这么想来,这个女人倒还是天良未泯。
“妹妹!”司徒旸刚刚还硬气十足的和文高庸对抗,如今看见司徒昭哭的这样撕心裂肺,也不由得眼眶发红,“是为兄糊涂,是为兄糊涂!可是……”
司徒昭心知话已至此,自己已经多说无益,刚刚她不知道司徒旸不仅仅是犯上作乱,更是勾结南启人谋逆叛国,如今自己这个孩子的依仗更是变成了罪证,双手冰凉地瘫坐在地上,也只能后悔自己刚刚有机会却没有立即逃走。
可是,明知道自己兄长身犯险境却还要自己逃走,叫她如何忍心?
“来人!”文高庸却是已经不再看两个人上演兄妹情深,拂袖道,“宣朕旨意,废去司徒氏皇后称号,降为陪侍,打入冷宫,赏汤药一碗。右将军司徒旸,谋逆叛国,罪证确凿,打入天牢,听后发落!”
“是!”
众禁卫军立即上前,去拖司徒旸,可是明明腿骨已断的司徒旸却是忽然一声大喝,拍地而起,冲着司徒昭大喊:“为兄先去一步了!”
竟是将司徒昭整个人从大殿扔了出去,待众人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司徒昭已经被一个蒙面的黑衣人飞身掠过带了出去。
文高庸气得连连拍着桌子:“给我追,给我追!”
而刚刚将司徒昭送出去的司徒旸却是微微一笑,抢了一侧一个禁卫军手中的剑,自刎而去。
追出去的文琂看着深深夜色中一闪而过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这个人是个高手,若是二哥此时无伤,可能还能追上一二,然而此时在座之人,却是没有一个是人家的对手。不过这话却是只能等事情结束偷偷告诉文钰,是万万不能告诉文高庸的。
苏衍已经提剑追了过去,而苏愈倾,也正是此时赶到了议事殿。
议事殿外戒备森严,苏愈倾不能靠近,急的连连跺脚,然而又不能闯入其中,急中生智,对着门外的禁卫军道:“你快去禀报陛下,韶妃娘娘宫中走水了。”
走水之事,自然是高阳夏的手下的手笔。
那禁卫军愣了一愣,却是拒绝道:“太子妃,皇上说了,今夜议事殿中所议之事事关重大,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打搅!”
“可是娘娘宫中走水了!”苏愈倾自然知道今日之事事关重大,这道死命令还是她建议文钰下的,如今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太子妃,你就不要为难小人了。”那禁卫军一脸为难,“如今小人这样进去禀报,明日就是死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