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晋鹏听完这句话,已经指挥着手下的禁卫军行动了,走过苏愈倾身侧的时候,还特意撞了苏愈倾一下,阴阳怪气道:“太子妃,请让一让吧?”
苏愈倾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被文钰拉着站到一边,余光瞟到司徒天瑜的时候,看见司徒天瑜一脸与自己没有关系的样子,心下已经是霍然一沉。她的第六感没有错,苏家果然成了司徒昭报复的第一个对象,可是她预感到了,可是却是晚了一步。
文钰一直紧紧拉着她,苏愈倾沉默着抬头去看文钰,嘴唇微微抿了抿,反手拉了拉文钰,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苏世忠一直都脸色沉重地站在一侧,没有慌乱,没有紧张失措,多年宦海沉浮,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搜查的结果自然是从苏世忠的书房里搜出来许多与南启人来往的书信,其中不乏有关于北渊军情的密报。
一个禁卫军很快就拿着“证据”跑了出来:“禀报郭队长,找到苏世忠与南启人勾结的证据了!”
郭晋鹏草草翻看了禁卫军搜到的所谓证据,不过就是一封封往来书信而已,嘴角已经勾起来一个诡异的笑容:“苏大人,啧啧,苏大人,传说中正派耿直的苏世忠苏大人,竟然勾结南启,卖国求荣。”
苏世忠看了郭晋鹏一眼,话都没说一句,只脸色铁青地瞪了他一眼。
“公公,您看……”郭晋鹏到了那个公公面前的时候,已经完全换上了一副极其狗腿的嘴脸。
那公公嘿嘿一笑,看着苏世忠:“苏大人,就请您走一趟吧?来人啊!苏府的所有男丁都绑了下狱,女眷看管在苏府,等着皇后娘娘发落!”
苏愈倾气的一个劲咬牙,等候皇后娘娘发落,什么时候这北渊变成你们皇后娘娘说了算了?可是这会儿要是她一个冲动骂出来,那就是妨碍公差,也是要治罪下狱的,如今只有她一个人可以依着是已经出嫁的女儿不算是苏家的人才能免责,她不能一时冲动把自己再栽进去,那苏家唯一的希望可就没有了。
那公公尖细的公鸭嗓继续说道:“苏大人,请吧。”
“素素,你要是能留在这里,就替父亲好好照顾一下你母亲,不用为为父担心,所谓清者自清,老夫相信皇上会给老夫一个清白。”
“司礼大人,太子妃怕是不能留在苏府。”那公公依旧是笑着,让苏愈倾只觉得一阵恶心反感,“皇后娘娘说,太子妃虽然不算是苏家人,但是考虑到如果太子妃也伙同苏府的人一起谋逆,会危机太子殿下的安全,所以也请太子妃到宫里去。”
“公公带了苏大人去复命便是,素素是我府上的人,我的安危也不劳母后操心。”文钰声音冷了下来,面色不善地看着那公公。
苏愈倾也是心中一愣,她倒是真的没想到,皇后都已经被夺了干政的权利了,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能量,司徒昭这几年,到底是积累了多少实力?也难怪文高庸和文钰不敢轻举妄动,这算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了,万一力度不够,很容易造成朝廷动乱,内战四起。
那公公既然是司徒昭的心腹,自然也是见过世面的,更是想到过文钰会阻拦,微微笑着,态度谦和却强硬:“太子爷不要难为奴才啊,皇后娘娘发了话,奴才这样回去,皇后娘娘是会责骂的呀。”
“皇后娘娘责骂,自然是本太子去请罪,不会让母后怪罪你的,你回去复命吧。”文钰紧紧把苏愈倾护在身后,上一次某女人被接进宫几天,他就一夜也没睡好、差点神经了,这回还是带着罪名接进去的,他还不得担心死?
他的担心和不安,苏愈倾自然是清楚的,却是还是微微拉了拉文钰拽着她的手,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对着文钰轻轻摇了摇头,人已经站到了文钰前面,冷着声音对那公公道:“既然公公非要带我去,也不好让公公为难,那本太子妃便去一趟好了。”
这下一边的绿竹和青杏可算是急坏了,尤其是青杏,本来喜气洋洋随着小姐等着嫁给心上人,谁料想能出来这么一茬?要是不为了自己,小姐今日还在太子府中懒懒散散赏花呢,如何又会到了这样的地步?
“小姐,太子殿下说的对,您出嫁从夫,万没有因为苏家的事情还连累您的啊。”
两个丫头是何其简单,她们哪里懂得这其中许多,苏愈倾给王英使了个眼色,让王英拦着哭的最为猛烈的青杏,又揉了揉绿竹的头发,微笑着:“我是苏家长女,如今苏家遭难,我哪有独善其身的理由?你们两个好好在府上帮我照顾老夫人和少夫人,听到了吗?”
说到“少夫人”三个字的时候,苏愈倾的眼神其实是看着文钰的。
其实文钰不用她暗示也是知道的,如今苏府遭难,连一个已经嫁出去的女儿都受到了牵连,那么司徒天瑜一个嫁过来的媳妇,怎么可能又撇得清?不论如何,司徒天瑜都是要好生看着,如果有什么蛛丝马迹,还得从司徒天瑜身上入手。
文钰看着她点点头,眉心不自觉已经皱的紧紧的,他明明有能力来保护她,可是她偏偏永远独立而倔强,她不愿意做自己树荫庇护下的一花一草,而要成为和自己一样比肩而立的参天之木。
这么想着,文钰忽然有些微微的自豪,这才是他文钰看上的女人,这才是他的太子妃,这才是他愿意守护的人。
苏愈倾已经快步走到了苏世忠身边,伸手扶着苏世忠,轻声道:“爹,女儿陪你,入宫面圣。”
郭晋鹏已经小人得势地凑了过来,手里的所谓证据挥的哗啦啦作响:“别墨迹啦,二位,请吧?”一转头,看向那传旨公公的时候,却又变成了一副十分巴结的嘴脸,“公公,您先请,您先。”
苏愈倾受不了的切了一声,扶着苏世忠跟了过去,没走几步,那郭晋鹏又折回到他们一边,亲力亲为地押送“罪犯”,一把推了苏世忠一个踉跄:“还以为自己是司礼大人呐?给我走快点!”
苏愈倾刷地回头,对着郭晋鹏怒目而视,心想要是自己没有心甘情愿配合你,就你这几个禁卫军,也够我看的?就现在绑着我这破绳子,也是能拦得住我的?
“看什么看?你也马上不是太子妃了,不用给我逞威风!”郭晋鹏被苏愈倾看的立即有些心虚,自己也奇怪不过是被一个女人看了一眼而已,怎么会就慌了神,急忙大喝一声,给自己增添信心。
不过对于苏愈倾而言,威风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是用来逞的,眼神这种东西,也从来就是用来吓死人的。她淡淡笑了笑,朱唇微启:“就算我是罪臣,太子不说休了我,我就永远是太子妃。”
明明已经成为阶下囚,偏偏她不惊不慌,神情坦然,仿若这是接驾的队伍,正迎着这位贵人进宫赴宴。
这种感觉让十分想要在苏愈倾面前耀武扬威的郭晋鹏难受至极,更想要去找苏愈倾的茬,偏偏苏愈倾的目光又淡淡扫了过来,看的郭晋鹏一个寒战,心虚地往前走了两步,彻底放弃了找茬的念头——这是个女魔头,自己能从北疆折腾回来不容易,还是不要惹她的好。
苏愈倾这才微微勾了勾嘴角,关切地看着苏世忠:“爹,你没事吧?”
她刚刚已经想好,要是那郭晋鹏再敢动苏世忠一下,她肯定要他好看。化物这门功夫,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先动手。
苏世忠轻轻拍了拍苏愈倾的手,微微摇了摇头:“为父没事,都是为父的错,连累了你。”
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苏愈倾是真的很不习惯对着一个陌生人要喊爹喊娘,后来她索性就当这是演戏,要对着别的演员喊,才算是勉强适应。但是后来面对苏世忠,她却是渐渐真的生出来了感情。
她微微笑着看苏世忠:“我们苏府为小人所陷害,如今小人得势,自然是要连累我的,不过我就不相信,还能有人真的欺压到我头上来。”
他们这边离开,文钰已经恢复了冷漠的镇定,只是声音已经冷了八度:“绿竹,你带两个府上的丫鬟,把苏夫人扶到内室,好生照顾。”
绿竹脸上泪痕还没干,却也知道不能让小姐担心家里的事情,抹了抹脸道:“是。”转身看了看已经吓得抱作一团的丫鬟们,道:“红荷,紫鹃,你们两个随我过来。柳妈,张婶,帮忙把老夫人扶过去。”
不愧是跟着苏愈倾久了的人,如今在几个丫头中,绿竹算是最最能管事的了,居然还能安排的有条不紊,也算是对得起苏愈倾的熏陶和教导了。
看着绿竹带人扶了苏母进去,文钰满意地点点头,转头道:“王英,青杏,你们两个去少夫人房里,她的贴身丫头刚刚出了个细作,都不是可信的人,本太子令你们好生照顾少夫人,若是让少夫人出了一点差错,定唯你们是问!”
王英看着司徒天瑜的眼睛都红了,他跟着文钰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清楚如今的局面是怎么回事,自然也就更清楚文钰的意思:保护是幌子,监视才是真意。
“知道了,爷。”王英话不多,闷闷到了司徒天瑜面前,“少夫人,请!”
司徒天瑜却是抚了抚自己的鬓角,笑的有些风情,哪里有一点婆家刚刚造了难的样子,她声音也淡淡的:“太子殿下,青杏姑娘可是太子妃的心腹,如今太子妃勾结南启人,为祸作乱,她的人,天瑜可是不敢相信。”
“少夫人,青杏不是那样的人!”王英看着司徒天瑜,“而且王英是太子殿下的人,少夫人尽可以相信在下。”
“我在和太子殿下说话!”司徒天瑜语气不快,柳眉倒竖,“有你说话的份吗!”
王英本就对司徒天瑜各种不满,这会儿她又如此跋扈,气的王英往旁边一立,不说话了——太子妃说,总不能被狗咬了以后,还要咬狗一口吧?
文钰倒是没有动怒,只是那声音依旧是零下的温度:“少夫人好像很不满意的样子?既然如此,本太子倒是想问问少夫人,你那贴身的丫鬟有问题,你为何竟不知道?刚刚我们要见你口中的阮儿其实是莞儿,你为何百般阻挠?如今府上大乱,你身为少夫人,不维持府上安宁,倒在这里和一个护卫置气,有失身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