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念头冒出来,苏愈倾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故意开玩笑:“倒是比我还会绾发,你倒是说说,以前给多少女人绾过头发?”
一句话出去,苏愈倾这才发现里面醋意浓厚,玉样的脸庞渐渐飞起来了红晕。
文钰自然很敏感的捕捉到苏愈倾的异常,心情更是大好,微微笑着:“只给我母妃一个人绾过头发,我母妃说,男人一生只能给两个女人绾发,一个生母,一个就是自己的妻子。她总是念叨着,结发为妻,才算是真正的感情。”
苏愈倾沉默,结发为妻,这样的美好,她又何尝不知道。只是面对文钰,她总觉得还没有做好准备,看着镜子里文钰已经帮她绾好了头发,她又细细调了些胭脂淡淡擦了两腮就算了。
文钰从铜镜里看她,两颊微红,杏眼波光流转,似乎含着一汪清泉,嘴角淡淡一抹笑意,樱唇没有涂一点胭脂,是自然的淡粉色,更是衬托的苏愈倾肤白胜雪。她天生就有一种冷冷清清的气质,带着些灵动和恣意。
苏愈倾已经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吧,这会儿已经晚了。”
宫中的局势,苏愈倾自然是清楚的,所以看见高高在上的文高庸的时候,苏愈倾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但是等文高庸用威严的口气说话的时候,她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毕竟,她刚穿过来的时候,这皇上还是个病秧子。
不过她也终于承认,史册诚不欺她,文高庸以前肯定是位明君。
文高庸高居其上,却还是给了司徒昭一个面子,按着以前的依制,在自己身侧给司徒昭设了个位置,可是这一次,掌控全局的终于不再是司徒昭。
苏愈倾在看见痊愈的文高庸的时候,终于知道了文钰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从何而来,也不得不感叹基因的强大。
司徒一脉的势力太过强大,他们只能先拔出他们在军中的势力,才能一举击垮这些狼子野心的人。
文高庸高坐皇位,看着载歌载舞的歌女,淡淡开口:“这宫中御厨的手艺,着实没有太子妃的手艺好些,皇后,你觉得如何?”
“皇上说的是,臣妾也是怀念的很。”
司徒昭最近很郁闷,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文高庸的状态忽然越来越好,更让她郁闷的是,这会儿她已经怀胎将近三个月,开始有怀孕的反应。如果要承认这个孩子是个名真言顺的皇子,她就必须要告诉文高庸这个孩子的存在了。可是这个时候,显然不是最恰当的时机。
然而就算是这个皇子名不正言不顺,还有人比她更想要让这个孩子尽快出现在朝臣的视野之中。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带着一顶巨大的绿帽子的,文高庸。
“因着皇后也病了几天,钰儿倒是动作迅速,就把太子妃接回去了,如今朕倒是挺怀念太子妃在宫中住着的时候,为朕做的几次膳食。”文高庸的目光这才飘过来,看着苏愈倾有点微笑的表情。
已经被提到了,苏愈倾不可能继续装傻充愣,虽然她还不想这么快就卷进这场在所难免的纷争,也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儿臣谢父皇、母后赞誉。”
文高庸却话锋一转,不在对着苏愈倾讲话,而是转向了文钰:“钰儿,朕若是今日让你的太子妃现在去小厨房,你可舍得?”
明显的调侃,文钰笑得怡然自得:“为父皇准备膳食,儿臣岂有异议。”
文高庸满意地点点头,文钰才看向苏愈倾:“素素,你去吧。”他状似亲昵地拉了苏愈倾的手,微微笑着说话,苏愈倾手里就多了一包东西。
苏愈倾心领神会,文钰给自己的,总不会是佐料,更不可能是用为文高庸的东西,那么自然是送给司徒昭的小礼物了。这件事情她非常乐意效劳,毕竟在宫中住着的那段时间里,司徒昭在她的饭菜里给她下药的仇她还没来得及报呢。
前来引路的小太监已经候在苏愈倾旁边,恭恭敬敬地对苏愈倾施礼:“太子妃,您请。”
没有备小厨房,倒是直接带着她一个堂堂太子妃去了御膳房,苏愈倾一路走过去,越发觉得有趣起来。
今日御膳房当值的,真是苏愈倾当日调教过的那个张四一,看见苏愈倾过来,有点明显的激动:“微臣参见太子妃!”
苏愈倾挥了挥手,示意他别这么多礼数:“好了,本太子妃就是来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加个菜,你们继续忙就是了。”
“是。”张四一应了,却没有退下去的意思,“不过就算是您亲自下厨,这从御膳房传膳的规矩还是要有,不然微臣也难做。所以一会儿您做好了,让传膳的公公呈上去就好。”
规矩么?
苏愈倾倒是觉得,除了对做菜尽心尽力,张四一倒不是个像对这些繁文缛节上心的人。但是苏愈倾却没有发表异议,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忙吧。”
反正就是做两个人的份,苏愈倾很快就搞定,一份糯米狮子头、一份珍珠藕圆、一份糖醋排骨、一份麻婆豆腐、一份樟茶鸭,最后加了个女士菜,糯米糍。和面的时候,苏愈倾拿着文钰塞给她的那包药粉,倒得十分开心——老妖婆,你知道这叫啥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
“张大人,我好了。”苏愈倾拍拍手,“记得这些是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单独准备的,要单独呈上去,不要弄混了。”
张四一应承着,苏愈倾便回了大殿。
这会儿大殿之上的宴会气氛正浓,苏愈倾还记得,簪花节宴上,那些个没有出阁的女儿家,是可以主动献艺的,其实也就是想要借此展示自己,以觅得如意郎君。
去年的簪花节宴,司徒天瑜还是个未嫁出去的女儿身,当时自然当年宴会之上最为引人注目的一位。然而今年,又是一拨女子已经长成,自然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今年最为最受人关注的一件事情,就是众臣都在关注已经到了谈婚论嫁年纪的十一爷会看上哪一家的姑娘。虽然皇上和皇后没有明白说出来,可是十一已经到了选王妃的年纪,他们可是都心知肚明。而虽然十一不怎么在意权势,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小皇子,又是太子殿下最为重视的兄弟,以后这前途可是一片光明,怎么能不巴结呢。
苏愈倾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给了文钰一个“事情已经办妥了”的眼神,却是在调侃着今年相亲的暴风中心:“十一,看上哪家姑娘了,皇嫂去给你做媒人啊?”
某个当事人不怎么在意的样子:“我可没有那个意思,而且这些官家女儿,一个比一个矫情,一个比一个做作,我可是看不上。”
“呦。”苏愈倾不由得笑了,“看来我们十一有心上人了啊,还不是官家女儿,是谁,是谁,快告诉皇嫂。”
文琂翻白眼:“不知道。反正这里这些,我是一个也看不上。”
“咱们十一可是说过,以后不要那么多妻妾,他嫌累得慌,就要娶一个他喜欢的王妃,然后人家两个人逍遥自在去。”文钰也凑过来,跟着调侃文琂,可是说到“两个人逍遥自在”的时候,目光却是看着苏愈倾的。
文琂被他们两个人调侃的受不了,端着酒杯去给大皇子那边敬酒去了,这会儿传膳的功宫女已经过来,端着的,正是出自苏愈倾之手的饭菜。
苏愈倾拿胳膊肘碰了碰文钰:“好戏就好开始了,你是不是也该给我透露透露,你给咱们皇后娘娘,送了个什么礼?”
“保证是她日思夜想的。”文钰微笑,笑的那叫一个诡异莫测,却和苏愈倾讨价还价,“叫一声夫君,我就告诉你。”
苏愈倾受不了地摇摇头,某人最近的脸皮越来越厚了,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他们这边低低私语,文高庸已经举杯,说着一些与诸位大臣同饮同乐的话,就见司徒昭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也开始渐渐渗出来了些浮汗。
文高庸自然是在留意着司徒昭,可是却全当做没看见的样子,继续与各个大臣说话,直到跟着司徒昭伺候的宫女发现了司徒昭的异常:“娘娘,您怎么了?”
司徒昭知道大概是饭菜有问题,可是这所有东西,她和文高庸都是一起吃了的,怎么只有自己出了问题?
司徒昭知道自己怕是被阴了一招,而这个是谁,她心里也清楚的很,可是她却是没有办法指责。这会儿身上的不适感越来越严重,司徒昭却还是挺着不敢让文高庸发现,对那宫女摆摆手:“无事。”
“您脸色都白了,怎么能说无事呢?”宫女有点着急,但是也还是在和司徒昭低语。
司徒昭咬咬牙:“不必喧张,你把本宫随身的药丸拿来就是。”
宫女慌慌张张伺候着司徒昭吃了药,文高庸却是像终于留意到了这边的状况,脸色一变:“皇后可是身体不适?”
紧张、宠爱、担忧,文高庸拿捏的十分得当。
司徒昭却是心下着急,只能道:“臣妾无事。这是簪花节宴,不能因为臣妾一个人扫了诸位的雅兴,臣妾略略歇一歇就好。”
“那怎么行!”文高庸自然是不依的,对着身侧的太监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传太医!”
这正是给苏愈倾引路的那一个,显然是文高庸的心腹太监,这会儿一路小跑着就出去了,完全忽略了司徒昭还在拒绝的话。
司徒昭心中明白文钰和苏愈倾都知道她怀有身孕,也知道一定是这两个人在捣鬼,可是如今却也顾不得许多,她现在是真的有些怕了,这个孩子得来不易,万一两个人弄掉了这个孩子,可如何是好?
她开始暗暗责怪自己不够小心,怎么能随意吃苏愈倾送来的东西,可是这会儿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等着太医来。
这次来的太医,自然不是司徒昭的心腹方无径,而是另一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太医,行了礼便上前为司徒昭诊脉,少顷,大喜地跪在了地上:“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不是病了,而是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