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搞什么啊!”第二天一早,意姐把我和昨晚那个疯子叫到一起“我不是说好好相处的吗?为了那么点小事儿,这是要打架呢啊?”
“你说你们两个,都是成年人了,能不能用成年人的方法解决问题?好好谈会死吗?你退一步他忍一时,这事儿不就过了吗?”
“屁大的事被你们俩闹的。”意姐对我们两个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教育批斗,然后看着我们假惺惺地握手言和,这事儿就算过了。
但是看她的眼神,或者是说她看我的眼神,谁也不服谁,回到房子准得又来一场大战。哼,谁怕谁!
我们分别干自己的活,她原来是在咖啡馆驻场的,一个人抱着吉他在角落的那个小舞台上唱着歌,她唱歌的时候简直变了一个人,脸上的狠劲儿荡然无存,眼神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嗓音微微颤抖着每一个音符,脸上的表情跟着音乐的节奏变换着情绪,时而沉重,时而激昂,时而平静,时而自嘲,时而轻松。她唱歌的时候,仿佛在发光,一天下来,她唱的最多的是杨千嬅的《野孩子》。
许多旁人说我不太明了男孩子,不受命令就是一种最坏名字,我也笑我原来是个天生的野孩子,连没有幸福都不介意。
我忙里偷闲时,会在吧台里听她唱歌,看着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那个小角落里表演,她很少休息,一坐就是一上午,一下午。
顾客们也挺喜欢听她唱歌的,好像还有几个跟她挺熟的朋友,跟她一起唱,她笑了,很温柔地看着台下的观众,柔和昏黄的灯柔和地洒在她的脸颊,这一切就好像定格了的画面,挺美好的。
晚上她下班了,会帮着意姐一起泡咖啡,但是大部分时间她在看书,坐在那个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书。
“哎,歌唱的不错嘛。”
她依然看书,没有理我。。。
擦,又给我装高冷!
“你叫柒是吧,你唱歌挺好听的。”我语气软下来。
“谢谢。”她冷冷地说。
擦,软硬不吃?你别以为我真的好欺负。
“没必要这样,事情都过去了,至于那么冷吗?”
“哦。”
还是冷。。。。
就这样,等到咖啡馆关门了,她还是对我不理不睬的,这让我想到徐欣芽。
擦,想她干嘛,忘了!
我跟她基本上一起回到家,但是并没有一起走,我是跟在她后面,我还不熟悉回家的路。。。
我拦住她,她立刻向我投来厌恶的眼光。
“哎,别这样看我嘛。”
“走开,我要回去洗澡。”她的语气真的很不好,好像就针对我一个人一样。
我只好识趣地让开,她大步而去。
“哎,那个,明天不用上班,要不今晚喝点?我请。”
她转过头,斜着眼看着我,抛下一句:“没空。”扬长而去。
实话说,我要不是得在这里住,她是合租伙伴,我早翻脸了。总不能老让意姐难做,男孩子大度点,不就是被冷漠吗?在徐欣芽那还受的少吗?擦,又想起她了。
我还是下了楼找到一家宵夜档,要了几分小炒,要了几瓶啤酒,自己过着小资一样的生活。
正当我吃的正欢,我看见楼梯口站着一个身影,那个高冷姐来了!嘿,禁不住诱惑了吧。
她径直朝我走来,我也很客气的拉了张凳子,招呼她坐下。
“不是没空吗?怎么,想念我了吗哈哈哈?”
“老板,一打纯生。”她压根没理我,而是对着老板直接要了一打啤酒。
“我天,你那么能喝?”听到她叫了一打啤酒,我有些吃惊。
“怎么,要不要来拼拼酒?”她看了我一眼,我知道这个时候,肯定不能怂。
“来吧。”我率先开了一瓶,然后再开一瓶,“谁输了谁说真心话。”
柒的眼睛根本没有看我,而是直接一仰头,对着酒瓶一口直吹。我见状绝对不能落后,立马也仰头大喝。
就这样,对着吹了五六瓶,我已经有点上头了,而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连忙摆手认输,她停下手中的酒瓶,转过头来看着我,冷冷地说到:“其实我第二瓶就不行了,只不过我比你更能忍。”
“有种。”我摇摇晃晃地竖起大拇指,心里对她更是多了些敬佩。
呕!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吐了。
我递给她一支烟,她摆摆手,反过来递给我一支烟,是一支薄荷烟,黄鹤楼。
“你也抽烟?”
“呵,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你个小屁孩儿。”
我没有理会她,点着那支黄鹤楼,空气中瞬间多了股薄荷味。
“你输了小屁孩,说真心话。”柒脸都红了,但依然保持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你想问什么?”我的秘密,我的故事,被人知道又何妨呢?
“为什么来广州打工?”
“我想离开家,独立生活,我不习惯人来人往的潮涌,我喜欢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换句话说,就是找个地方逃避喧嚣,忘记过去吧。”
“嗯。。。小屁孩儿,你交什么名字?”
“李彬。”
“我叫苏雨,不过我叫自己柒,后来别人也忘记了我的真名,叫我柒。”
“为什么叫柒?”
“柒是一个完美的数字,它的完美正好用来告慰我不完美的人生。”
“你说话比我还奇怪,有个性。”
“有梦想么?”
“梦想早就随着青春消逝了哈哈哈,以前我觉得自己自命不凡,是个很有出息的人,会出人头地,然后它就走到我的对立面,梦想还不是变成赤裸裸的现实么哈哈哈!”谈及梦想,我始终觉得,现实才是现状,梦想只是空谈。而如果要实现梦想,就要有钱,有钱就可以实现梦想,听上去很物质对不对?我知道肯定会遭到很多人的谴责,说我一个18出头的小孩怎么会如此消极。但是似乎就是如此,那为什么还要抱有幻想?
“你真消极,跟我以前有点像,哼,你啥都不懂,人没有梦想,活着真的没有意思。”她白了我一眼,继续说道
“我是一个大四的音乐生,但我不是一个好学生,反正不是家人和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我想写歌,我想做一个歌手,哪怕我是音乐生,照样遭到家人反对,他们认为供我读完音乐已经够本了,没必要再去深造,做歌手,不实际。他们觉得我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找个有钱人嫁了,毕竟在广州这种城市,找到个有钱的富豪,下半辈子无忧,是最好的结局。但是我觉得人要朝着自己的梦想一直前进,我在意姐这里打工,工资其实不多,足够养活自己,我坚持自己谱曲,写歌词。我脱离了家人。”
“家人对我的做法视为不孝,观点不同,自然很多吵架,他们也许是为了我好,但是他们也许从来没有想过我要什么,我真正的快乐是什么。我想让他们知道,我长大了,我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可以继续坚持自己的梦想,我还能去追,活着才有意思。你甘心一辈子就这样碌碌无为,结婚生子,然后为了孩子,为了财米油盐,为了房子车子,一辈子就为了这些操劳,等回顾自己的一生时,发现哪也没去看过,哪也没去闯过,活的像个傻子?你就是个傻子,没有梦想的傻子。”
那晚上,我听着柒说着她的故事,一根一根烟消失在天际,梦想又打开了它的翅膀,我有似乎看见了那飘渺虚无的梦想。
我眼前的这个合租伙伴,她在发着光,平凡人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的繁星一样,闪耀着这个世界,触动着我那颗年轻的心。
我还有梦想对吗?
“小屁孩儿?”
“啊?”
“感觉如何?”
“梦想我不知道,现在都快天亮了,再不睡觉,猝死了。”
“kao,白给你煲了鸡汤,费老娘心思,滚!”她又变回原样了。。。
不过,谢谢你,柒,你说的那些,至今都在激励着我。每次落入黑暗中时,你就是那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