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柳楼,一个青年正盯着一处发呆。
看着眼前这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一到夜晚就娇笑连连,千柔百媚,这怎么到了白天个个都无精打采的,自己实在想不明白。
“小李子,你看什么看?好好干你的活儿,到了晚上要是有一点灰尘让客人看到了,我就扒了你的皮。”一个身材臃肿且面带厉色的中年女人尖声说道。
这女人是这家青柳楼的老鸨,楼中的所有大小事务皆由其一人管理,算得上是八面玲珑了。
这被叫做小李子的伙计,穿着粗布衣衫,一米七五的样子,面色白皙,体型瘦弱,但观其干活的样子却又给人很精神的感觉。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生。
李生在青柳楼已经待了两年,今年十五岁,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自那天被熊为打得重创昏迷后,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年。
而这一切要从两年前说起,在两年前,李生悠悠醒来,但一睁眼就已经在青柳楼中,听一些老伙计说自己是被人抵押来的。
据说是当时有人来这里玩了不给钱,抵赖不过就只好把李生卖到青柳楼里做些杂活。
青柳楼这种地方不好招人,也没人愿意来这干活,十个伙计有九个都是女的,男的非常少。
当时老鸨看着李生年纪小觉得有赚头就答应了,至于自己到底怎么来的,李生还是不清楚。
李生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青州南野郡郡城,一个九明帝国的北部边界州郡,挨着原始帝国,只需要些许时间就能跨越国界。
这正是李生惊讶的地方,自己明明是在泰州河灵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跨越了不知几十万里!
除此之外李生的修为再次消失,身体里没有一丝的灵气,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不过这算得上是对李生最小的伤害了。
修为不过是邪门歪道,真正重要的是考取功名。
两年来李生在青柳楼该干的都干了,不该干的也干了,对于圣人所教的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也是做到了,对于青柳楼的大小杂活也都会。
至于自己失去的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李生也无从得知,虽然这两年里,自己也找到过那个来这的客人,可那人也只是说在一处野林子里把自己捡来,说不清为什么的道道。
刚醒来的时候,李生也颓废过,伤心过,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自己的家远在天边,而尽在眼前的又只有苦难。
除了面对,李生别无选择,小小少年已经经历了太多,如此玄幻的人生经历简直比典籍室里的奇闻异录还要离奇。
所以李生在短暂的伤感之后,再次振作,并在这两年里潜心读书,一有时间就读一读圣贤书,将干活的工钱也都花在了这上面。
在下了如此大的功夫之后,李生也终于考取了秀才,对没错,李生这个秀才在青楼工作,这已算是绝无仅有的了。
眼下还有不到半年就是此郡的乡试,能否一举拿下举人的头衔就看天命了。
“小李子你又在瞎想什么呢?手脚麻利点儿,再被我发现偷懒儿,打断你的腿。”老鸨又吼道。
李生苦笑一声,随即加快了手上的活计,秀才也得吃饭啊,只是该说不说这里的油水真是不少。
随便跑跑堂,客人的打赏就能有一个月的工钱,这为李生读书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
对这些人,不管是来的客人,还是待客的女人,李生在开始的时候,都是看不太起的。
但这两年的经历,让李生看尽世间的人情冷暖,无心关心此间事。
这里是红尘场,这里有颓唐客;这里是名利坊,这里有金钱主;这里是无情堂,这里有痴情人。这里是条小街,缩影着来往之间行色匆匆的过客。
这些其实与李生从圣贤那里读来的东西很不一样,与道德无关,与邪恶无关,只是人性的自然宣泄。
“小李过来一下,找你有点事儿。”一道轻轻的声音传进李生的耳朵。
李生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是清姑娘,青柳楼中的一个二等女妓。
在青柳楼一共有三个等级的女妓,清姑娘的等级正好不上不下。
李生听到就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一袭青衣披在肩上,遮住必要的部位,露出勾人的锁骨,让人不禁臆想连篇。
这是楼里大部分人的打扮,清姑娘这样的打扮还算不上突出。
李生看了看周围,没看见老鸨,就偷偷地走了过去,要是让老鸨发现了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
李生还没有走到其旁,清姑娘就小跑过来道:“小李,高大哥最近有没有什么消息?”
“高登最近没什么消息给我,估计在全力准备今年的乡试吧。”
“这样啊,那你把这些银钱给高大哥吧!”清姑娘说着就递过来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李生接过银票,没有说什么,默默地走开,干着自己给干的活儿。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李生也记不得多少次了,在青楼本是不可能有爱情的,但清姑娘却在用她的全部讲述着真情。
清姑娘什么时候进来的李生不知道,但清姑娘今年已经近三十了,在这个行业里算是年龄大的得了。
但唯一知道的是,自来到这,除了在为青柳楼工作,也在为清姑娘传递消息。
听楼里的老人说,清姑娘的娘生她的时候死了,爹又嫌弃她是个女的不能传宗接代,所以将她卖到了青柳楼。
在青柳楼,这是一个平常的故事,而清姑娘的爱情故事的另一部分,李生是在高登哪里了解到的。
高登跟自己一样是个秀才,还是个穷秀才,但其幸运的是他认识清姑娘,两人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是前人所认可的最完美的姻缘,却不是每个人都想要成就的姻缘,至少高登不这么想。
在传递消息的同时,李生也与高登混得厮熟,毕竟都是秀才,有共同话题。
李生也与高登谈到过清姑娘的未来,高登直言他给不了清姑娘一个好的未来。
这并不是高登没有信心考取更高的功名,而是他不会娶一个妓女,高登看不起妓女,高登说这些话的时候面色冷淡,没有一丝人性的光亮。
但高登的大部分读书所耗之资都是清姑娘所提供的,清姑娘对高登可谓是一往情深。
李生虽早已知道高登的心意,但却不敢告诉清姑娘,怕其想不开而结束自己美丽的生命。
李生感慨之余,也无能无力,圣贤书里可没提到怎么解决这种事,想到这里,李生想到了一个人——玄德师兄。
如果是玄德师兄或许就有办法解决了,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回星月派,可是一点灵气都没有的李生根本打不开身份牌。
到了夜晚,青柳楼很快就热闹起来了,人来人往的客人,花花绿绿的姑娘,车水马龙,纸醉金迷。
李生找准机会溜出了青柳楼,这是出去的唯一机会,晚上客人多,老鸨应付不过来,这个时候多个少个像李生这样的人是没有人会在意的。
高登住在南野城外的西郊,李生今晚的目的地就是这,任务是送清姑娘现在工作挣得银钱。
李生算了一下,清姑娘一年能挣两千两左右,要是想要赎身其实是有机会的,但为了高登的功名梦牺牲了太多。
只是还没走出青柳楼几步,后面就来了一个跟屁虫。
“李哥哥,你是要去哪儿啊?”
李生听到这声音,转身看到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随即苦笑道:“小梦啊,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被老鸨发现了又要打你了。”
“那个老女人才不会发现呢?你不也偷偷跑出来了,”小梦儿道。
小梦儿是个九岁的小女孩儿,与清姑娘相似都是被老鸨买来的,只不过现在年龄小还没有接客,被楼里养着,准备养大了卖出高价钱。
因为跟李生是差不多时间进楼的,所以跟李生的关系非常不错。
李生看见小梦儿跟来,也不知其怎么溜出来的,楼里对这些人管理得可是严的很。
不过既然跟来了,李生也管不了那么多,很快李生就来到了西郊。
高登人虽是无情,但终归是刻苦,即便到了现在也在苦读,不过高登越是这样,李生就越发的反感。
既然你高登看不起人家清姑娘,为何拿着别人给的银钱不膈手呢?圣贤书里可没有这些啊!
李生匆匆放下银钱就走了,高登看到也不觉得奇怪,只认为是理所当然罢了。
完成清姑娘交代的任务后,李生也不想回青柳楼,虽然在那里待了两年,但乌烟瘴气的夜晚都是一样的令人生厌。
“小梦你既然出来了,就没想过逃走吗?”逛街的时候李生突然问小梦儿。
小梦儿虽然年纪小,但对青柳楼的勾搭也是清楚的,被李生这么一问,神色自然有些黯然。
“逃不掉的,李哥哥,我之所以能出来,是因为体内被下了一种禁制,不管逃到那里都会被抓回来的。”
李生心中一凛,自己竟然不知道,那自己身上会不会有这禁制呢?
如果有,那么自己即使考上了举人,也依旧得在青柳楼干活当伙计,这可不行!
禁制?应该是灵气的一种特殊运用吧,需要灵气才能解开的东西。
虽然在南野城看到了不少修炼者,但没想到青柳楼也有,而且应该不是练武之流,练武的可搞不出带有灵气的禁制。
那么就只能是先天境的高手了,想到这里李生大骇,自己当年就是被先天境的高手打得濒临死亡的。
看来还是的修炼,可是这些年自己是一点灵气也无法吸收,体内的情况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灵海枯竭,灵力干涸,简直不能更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