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玲家的卧室里，安德烈赤裸着上身站在敞开地玻璃窗前享受着清凉的晚风。雪白的落地窗纱被风吹拂地摇曳浮动，不时地拂过他那雕塑一样的身体。
安德烈明天就要返回苏黎世了，看着他的侧影我有些出神。
自从安德烈来莫斯科的设想被我否定之后，他就不断地和我讲述他对美国生活的憧憬。
我知道他想要我同意和他一起去美国。
这几天我一直刻意回避和他谈论这个话题，因为我太怕探讨引来的分歧扰乱我们这难得的欢聚时光了。
安德烈看到我在发呆，笑盈盈地走了过来。他伸手拿过我手中里的梳子，帮我梳理着我刚晾干的头发说道：
——“琳娜，我最近才知道，原来纽约的唐人街有几十万的中国人呢！可比在莫斯科的多多了。据说在那里就如同在中国一样，应有尽有，你可以很容易就见到你的同胞……那里有不少中餐厅，也一定有你喜欢吃的松鼠鱼！对了，你不是喜欢看演出吗？我们可以去百老汇看你喜欢的谭媛媛跳的芭蕾……哦！你可别在那里学一口美国腔，用大卫的话讲，美式英语只适合在美国说，嘿嘿……”
我微笑地看着他沉默着！
夜晚，我和安德烈躺在床上凝望着窗外的那轮明月。
我有个怪癖，喜欢躺在床上看星空，特别是有圆月的夜晚。
所以，我的寝室里时常是不挡窗帘的。当然，这也就要求我卧室的窗外通常是没有什么遮挡物，也没有人可以通过窗户看到房间里的情况。
起初，安德烈对不挡窗帘很不适应，后来他好像也慢慢习惯我这个怪癖了。
恰巧今晚又是月圆之夜。我久久地注视着那清澈而明净的月亮，我回想起我们的彼得堡之行，回想起那个古老的要塞……
安德烈看着月亮微笑着说道：
——“亲爱的，你怎么这么喜欢看月亮呢？你知道吗？你看月亮的神情总让我想起美人鱼。你说，是不是美人鱼就喜欢在晚上偷偷地浮出海面看月亮呢？”
我看见安德烈眼中那如梦似幻的神情。
——“为什么？亲爱的，你不觉得自己的感觉很奇怪吗？安德烈，你是不是觉得中国女人都象美人鱼？”我问他。
——“我可从来没觉得她们和美人鱼有什么关系！宝贝，是我感觉你的外表、性格都另类！也许这些综合起来决定了你的气质就越发的另类了！我感觉它们似乎和哪个族群的人都有差异！所以我就无端地想象美人鱼也许就有你这样的特质。亲爱的，你生气了吗？我说你像人鱼，不是说你不好，是你给我的感觉总是那么神奇！”安德烈温柔地爱抚着我的脸说道。
——“安德烈，你有这么另类的爱人，有的时候会不会让你觉得很尴尬？”我直视他的眼睛问道
——“我可从来没觉得，你是我女朋友是件尴尬的事，只是你的行事风格常常超出我的预想，这个倒是真的。”
安德烈的话让我回想自己的成长经历和别人一直看自己的异样的眼光，我确认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
如果，我给人感觉真的那么另类，那么安德烈的家庭对我的误解和排斥也是情有可原的！
人间烟火和美人鱼之间怎么能不有矛盾呢？
人鱼就算读懂了人间的规则，也未必有能力做得好！
我有什么权利要求别人的生活中接纳一个另类？假如我真是条美人鱼，那就不要自欺欺人地认为自己也有脚了！
也许不要一厢情愿地非要融入某类人群才是我最明智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