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霜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胸腔炸裂的痛楚那么熟悉,要不是第二次被淹,她差点就习惯了。
大爷的……以后死活是不会选择淹死这个方法穿回去。厉霜正苦苦压住胸口的痛楚,影影约约感觉远处天边传来一阵争吵。厉霜听不清,只感觉这声音像闷雷一样滚滚过来,愈来愈清晰……
“她怎么还没有醒啊……”许长安担忧的声音传来。然后是一道清冷的声音:“放心,厉姑娘不会有事的。”
贵人怎么知道自己姓厉?厉霜皱起眉,难道本体也姓厉?她脑子有点乱,胸口又疼的厉害。正难受着,她感觉有只手抚摸上自己额头。
那只手凉意甚重,仿若珠穆朗玛峰最顶端的冰雪落在额间。厉霜被冰了一下,本能的睁开眼。
太阳光顺着树叶的缝隙漏洒下来,她一时看不真切周围环境。
额间那只手尚未收回,清冷的声音再次传过来:“醒了?”
本来自己就在河水里泡了半晌,如今再被这冰凉的爪子一碰,厉霜更是冷的发抖。
众人只见她猛地抓起额间那只手,噼里啪啦训斥道:“古代不都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吗?你怎么能随便摸人家姑娘呢?”
众人:“......”
那男子也愣了一下,过了半天才说:“只是想看看姑娘是否伤到哪里。本王不是有意冒犯厉姑娘”被抓的男子咳了几声“多有得罪。”
本王?王爷!
厉霜这才回过神来。她躺在地上,男人逆着光,她一时瞧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现在有点像耶稣。
“你不认得本王了?”那男子抽出手站起身,他身后一名侍卫模样的人忙捧出一件毛茸茸的大氅给他披上。
这哪是耶稣啊这应该是梅长苏才对。厉霜瞧见他苍白的小脸被毛绒绒的领子覆盖住大半,一股热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儿。
她替他热的慌。
他叫他厉姑娘,这位王爷知道自己本体的身份。但两个人似乎不太熟。看来本体确实是个非富即贵的大家闺秀。
能出现在半坡村的王爷只有一个。
清王。
“我前几日落水醒来后大多数事情和人都记不住了。”厉霜站起来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所以,我不知道你是谁。”
许长安脑袋悄悄凑过来:“这是清王殿下。”
厉霜微微点点头。长安知晓她明白了,便不再说话。
“你知道我是谁?”厉霜又问道。
清王不回话,只是轻轻点头。他身体似乎很难受,脸色惨白不说,身子还在微微发抖。他身旁的侍卫冲身后打了个手势,不远处便有仆从拉过来两架马车。
这什么意思?不讲清楚就要走?
那侍卫将清王扶上前面稍大的马车上后,又大步走到厉霜面前“请厉姑娘上马车。”
厉霜一动未动。眼前的侍卫衣服还在嘀嗒着水。原来刚才救她的是这个人。
她不动,那侍卫也不动。清王的声音从马车里低低传来:“上车吧,本王送你回家。”
清王话音刚落,那侍卫便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厉霜身后的许长安道:“多谢姑娘几日照拂。”然后又转身对厉霜道:“厉姑娘,上车吧。”
既然是送自己回家,厉霜也不好再推脱。她捡起地上的鱼篓回身,面前的长安眼眶有些发红。
“这几日还要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厉霜抬起胳膊抱住长安,道:“等我想起来我是谁,我再回来找你。”
许长安点了点头。厉霜不懂古人礼节,收回手又想求清王点事,只好微微弯了弯腰,学做小说里那些女主的姿态低声道:“还请殿下派几个人手送许姑娘回家。”
马车里应了一声后,便有几人站出来护送许长安离开。
待长安身影不见,厉霜才回头上了堪比小型移动帐篷的车。
厉霜上了马车后方发现这马车内有乾坤。先不说地上厚厚的毛毯,车里的榻上铺着的竟然是白虎皮。
这,这大夏天的不热吗?她的脑海又冒出了清王一身梅长苏的装扮。估计是怕这位爷冷吧。厉霜揉揉鼻子,也不再计较这个问题。她以前只在影视剧里见过马车,现在是真真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坐上真的。
有钱就是任性啊……厉霜摸了摸那白虎皮,也不含糊一屁股坐了上去。
舒服!太舒服了!厉霜干脆躺在了榻上。这几日睡的都是硬炕,实在是把她硌的不行。这白虎皮下估计又垫了许多软被,这恍惚的一瞬间厉霜仿佛觉得睡回了自己的席梦思上。
车内侍奉的小丫鬟十分尽心,她取出一套干净衣物伺候厉霜换上之后又悄悄点了香。厉霜只闻到马车内清甜,十分感叹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
只是不知道自己真正身份到底是什么,这一去接下来的又会发生什么情况。厉霜斜靠在榻上看似小憩,心里却是想出了各种可能的结局。
她的心思主要还是想穿回去,只是她不晓得穿回去的媒介究竟是不是再次死亡。厉霜下意识摸了摸那条链子,她心头有点烦。
她不是个聪明的人,不比自己看的那些女主角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她只晓得拉弓射箭,怎么打出好成绩。在这勾心斗角的古代社会,她怕是活不到一集。
也幸好她穿越的这个人与王宫的人只是相识而不熟络,若是穿越到哪个妃子身上,来一出宫斗,只怕她会疯。
明明有一个车队的人护在四周,厉霜却只能听见外面车马辘辘的声音,当然偶尔也有清王的几声咳嗽。
她想的多,再加上小丫头点了安神香。她的大脑有些昏昏沉沉,不到片刻就睡了过去。
她梦见了肖行和小雪,梦见她们在山里奔跑。梦见她骄傲的对肖行说明年必拿金牌回来。
可画面一转却是三个人漂流遇险落水的画面,她看见肖行奋力的将小雪救上岸,看见小雪坐在岸边崩溃的大哭。后来她好像又看见了消防车和救护车。她看见救护车旁肖行担忧的脸。
那张脸在她面前越放越大,似是一面会放大的镜子一样。
她想抓住,那镜子却在她伸手的瞬间哗啦一声碎掉了。
“肖行…不要…肖行!!”她大叫着坐起身,那小丫头适时递杯茶过来“姑娘可是做噩梦了?”厉霜愣愣的盯了那丫头片刻,方出口长气摆摆手:“没事。”
小丫头眼睛忽闪忽闪的又递过一方丝帕。
厉霜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她接过帕子擦了擦汗“我睡了多久?”
“大约半个时辰吧。”
竟然走了一个小时了?还没到吗?
厉霜正想着,马车忽而停了下来。车前的马夫敲了敲门,大声道已到地方。小丫头甜甜的应了一声,便率先下了马车布置东西。
厉霜趁此机会便掀开帘子瞧了一眼外面。
她没看见自己家门口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她只看见了门口牌匾上端正的几个汉字。
“绥远将军府”
厉霜惊了,不知道现在装晕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