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才到了青竹村。村民习惯了早睡早起,就没有人注意林家来了好几辆马车。就算邻居看了,也当做是林家是为了海运备货,毕竟除了林家常用的客车,全是货车。
见老爷领了一群人归家,沈月茹等人很是吃惊,林孝贤赶紧简单告诉她这是家里新买的下人,让先给安顿好再说。
林老爷子当年为了风崇善以后当官修建了很大的宅子,下人的住处都修建的很大,正好方便了李家人安顿。
李家人都是勤快的,又教养的很好,沈月茹稍微指点一下,他们就各就各位,将自家安顿好,很是省心。
沈月茹得知他们尚未用饭,就吩咐黄妈带人多准备一些饭菜,李家的女人们很有眼力见,都抢着进厨房帮忙,晚饭一点没有晚,反倒是更丰盛了。
饭后,沈月茹简单的说了府上的规矩:“我们虽不是大门大户,规矩简单,不行那些跪拜之礼。但有一条,就是不能背主,否则,到时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李家发家多与江湖有关,最是讲究一个义字,自是发誓绝不会背叛林家。
沈月茹丑话说在前头,但林家都是仁善的人,自然不会亏待下人。沈月茹敲打一翻之后,便从库房给他们拨了生活物资。棉被,餐具等一一俱全。
李家人再次感叹遇到了好的主家,至少不犯错,是不会被苛待的。
多了人手,特别是李家对水运很熟悉,林孝贤办起事情来是得心应手。沈月茹这边有了李家的女人们帮助,也是省心省力,家里家外最近都很顺心。
这日,林孝贤带着李家的几个男人去了码头,准备做海运前的最后检查。船检是出海的关键,到了海上,要是出了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沈月茹则领着女人们在做丝绸的最后一批包装检测,海上潮湿,而丝绸最怕潮湿,这防雨的油布必须的裹紧了。
“夫人!不好了!”福安惊慌的冲进了院子。
沈月茹眉头微皱,但她知道福安不是个毛躁的孩子。
“出了何事?”
女人们也都惊慌的停下手里的工作。
“夫人,大少爷被人打伤了,被人抬回来了。”
“什么!”沈月茹赶紧朝前院去。“快!带我过去!”
刚出了院子,就见几个书生打扮模样的人抬着林庭轩朝这边来了。林庭轩不省人事,身子软软的被抬着,头上裹着白布,上边有鲜血渗出的痕迹。
沈月茹只觉得眼睛一花,几乎站立不住。身旁的李家媳妇扶住了她。
“夫人,赶紧请大夫要紧。”李家媳妇李兰娟提醒道。
福安说道:“已经请大夫了,是子染少爷请的,估计很快就能到。”
很快,人到了跟前,为首的书生朝沈月茹一礼。
“夫人,看在温静初的面子上,人,我们送到了,希望林公子好自为之。”
说完,便示意其他学子将林君廷交给林家人,便一甩袖子,带着人离开了,竟是不愿多呆一刻。
沈月茹顾不上对方的态度,立刻让人将儿子抬进屋子。
众人将林君廷安顿好,裹上棉被,林君廷伤的不清,又伤在脑子上,流了不少血,脸色苍白的吓人。嘴唇发黑,六月天还冷得颤抖。
汐颜正在书房做海运前最后的检查,得了丫丫的消息,赶紧跑了过来,边走边吩咐丫丫去请村里的董郎中。
城里距离远,加上一些郎中不愿意出诊农村,路上肯定要单个,先找一个郎中止血要紧。
“舅母,大哥如何了?”
“囡囡,你怎么来了,你大哥……你大哥他。”沈月茹再坚强,此时也忍不住红了眼睛。
汐颜靠近一看,竟然伤的这么重,什么人敢在州学伤人。再看林君廷手上露出的黑紫伤痕,这分明是被人打的,自己是摔不出这样的伤势的。
“福安,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福安是大哥的贴身书童,应该知道发生了设么事。
福安立刻朝沈月茹跪了下来,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夫人,小姐,是小的没用,大少爷说自己要作诗,不想有人在身旁,容易打乱思路。就把小的支开了。小的本该在门口等候,可是张公子的书童来找小的,说要小的帮忙。小的本不打算去的,可是他说非常着急,不去就要朝公子告状。
小的想着书院里也不会有什么事,公子一时半会也用不着小的,就去了。谁成想才一会功夫,公子就出事了。
要不是温公子,公子就被人打死了。他们说,他们说公子非礼张小姐,打死了也活该。”
“什么!张小姐?哪个张小姐?我儿怎么会作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
沈月茹气的胸口起伏,她的儿子她自己知道,庭轩老实,别说是非礼了,平日里见了姑娘都脸红,不敢直视。更何况哪里出来的张小姐,从未听儿子提起。
福安见夫人气的狠了,也不敢隐瞒。
“就是张山长的女儿,平日里公子根本没有见过张小姐,小人也不相信公子能干这种事。但是他们一口咬定是亲眼所见。”
“张山长的女儿怎么会在书院里?”沈月茹根本不相信。
汐颜也不相信,想来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故。
“夫人,董郎中来了。”黄妈领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郎中走了进来。
“慢点,慢点,老夫的腿都要被你托断了。”
老郎中一边走一边喘着粗气,可见是累极了。
“董叔,您快给庭轩看看吧。”沈月茹带了哭腔。
“庭轩?庭轩怎么了?”
都是一个村的,林君廷是董郎中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人品好,出了事他也着急。
董郎中不迟疑,赶紧替林庭轩看病。
“不妙啊,人很虚弱,要赶紧止血。”
董郎中小心揭开简单包扎的白布,果然立刻有血渗出来。好在黄妈年纪大,办事牢靠,早就和董郎中说了林庭轩的伤势。
董郎中将最好的外伤药都带来了,熟练的整理伤口,上药,包扎,总算是将血止住了。
“怎么样?我大哥没事吧?”
董郎中摇摇头:“血是止住了,人开始发烧了,要是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沈月茹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住,竟然伤的这么重。
见舅母如此,汐颜便主动询问了熬药的事情,并送别董郎中。
董郎中刚出了门,林君明就赶着马车带着城里的郎中回来了。
同样开了药,说法都一样,就看能不能过了今晚了。不过他提到了人参,若是能有好的人参熬汤吊着,会更有把握一些。
沈月茹寸步不离的卡着林君廷,汐颜则是将之前淘来的沉香拿了出来,私下找来李虎。
“李大叔,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
汐颜直直的看着李虎,等着他回答。
看着大小姐认真的表情,加上他已经从自家婆娘那里听说了一些大少爷的事情,他猜测和大少爷有很大关系。
“小姐尽管吩咐。”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汐颜知道李虎是个沉着能担事的,只要他能尽心为林家办事,是个可以栽培的。
“你将这个盒子交给海赟的玉堂主,里边有我的亲笔信,让他看信。他自会给你答复,若是需要在扬州过夜,你便住在林家船坞,不可住在海赟。”
李虎并没有多问,接过盒子,便立刻去办事。这点汐颜很满意。
汐颜接着便是去找林君明问清楚事情,林君明红着眼睛将事情大概描述了一遍。
外界的传闻是林君廷在八角亭遇非礼张若萱,被学子们当场撞破,险些被打死。
汐颜冷笑一声,果然还是出事了。大哥根本不可能非礼张若萱,这里边肯定有人在捣鬼。她一定会查明缘由,绝不会放过背会搞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