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姎是哭着回来的。
宫里上下乱成一团,宫婢们纷纷自发地去打水、找巾帕、冰块儿还有端来漱口水和茶饮。
那位看着便刻板的老嬷嬷更是慌了神,不顾苏瑾瑾还在这儿,搂着低低垂泪的白玉姎就唤道:“玉儿,同嬷嬷说是不是王上又欺负了你?”
白玉姎哭得难过极了。
她抽噎着:“秦珣不愿放我走,他明明喜欢那个谢清欢……”
前因后果俱在这句话中,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定要以为白玉姎是醋意大发,在耍小性子。
可苏瑾瑾却知道,才不是这样。
书里,秦珣与他的朱砂痣只能用“襄王有意,神女无情”来形容,秦珣年少时情根深种,白玉姎对他却只有仰慕之情,只少不更事,等大了些后白玉姎才明白自己的心思。
可那时,她已被秦珣纳入后宫,虽未给她后位头衔,却如同执掌后印一般。
白玉姎自然不愿被束缚,想要逃离,可秦珣却深陷在谢清欢与她之间,久久不能做出抉择……
像今天,应该就是白玉姎被秦珣拒绝离宫了。
苏瑾瑾叹口气,她并不能做什么实质性的帮忙。
“堇色……”白玉姎抬起水汪汪的眼眸,哀求似地看向她,“你留下来陪着我……”
听了她的话,老嬷嬷的神色顿时变了变,却没说什么让白玉姎不高兴的话。
“好。”
苏瑾瑾没有犹豫地点头,上前顺势握住她伸过来的手,她正求之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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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意送入国师府时,天色已晚,星子慢慢爬上窗边,伴随着一轮格外滚圆的明月,外头适时传来通禀声。
“大人,宫里头送了口信来……”
隔着一扇门,初九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大清楚。
“进来罢。”
顿了片刻,白宁之放下拥蹵的眉的瞬间,脸上正在尽失的血色似乎都稍停了些,扣着桌面的指骨却因太过用力而激起泛白。
门,又轻又缓地被打开,似乎是在怕惊扰什么似的。
初九进来的时候,面上还挂着担忧的神色,欲言又止。
主子自幼便有这个毛病,每至每月十五,头痛难忍的症状便要复发,请了许多郎中乃至游历各国的名医,都无法解决此症。
直至后来遇见了青衣圣手,她倒是说了这病症,乃是主子灵异之术携带来的副作用——所谓,能窥天机者,疏而有罚。
只是这解决的法子……初九的目光开始深奥起来,圣手曾言,待主子成家立室之后,一切便可舒缓通塞。
初九的思绪渐渐蔓延开来,拐着弯他的想法又落在了苏瑾瑾身上,都说国师不近女色,可旁人却不知他主子对苏姑娘有多上心呢!
哎……只是,这两日自苏回宫了去,主子竟再无半点表示了……
“咳。”
白宁之轻咳一声,初九连忙回过神来,他记起宫里的人送来的话,忙说道:“主子,明日王宫举办大宴,说是为迎大梁的公主而办,王上吩咐您一定得到场。”
白宁之神色冷淡极了,道:“不去。”
旁人要娶公主,与他何干?
听了他的拒绝,初九却是急了:“主子,您、您何必同王上闹得这般僵,明明您本意……哎,反正到时苏姑娘也要到场的,您当真不愿去么……”
也不知是他哪句话说动了人,白宁之眸光微微闪烁,神色仍旧有些清冷。
“明日几时?”
初九立马雀跃起来。他劝着主子去,大部分原因在苏姑娘,两人已然阔别一段时日不见,若再不见见面,感情可不就要淡薄下来了。
……
在白玉姎这儿休息了几日,整日无甚大事游手好闲的苏瑾瑾,终于被安排了任务。
白玉姎同她说过后,苏瑾瑾就右眼皮立马打起架来似的,直跳得厉害,她内心也是极其抗拒着。
本着白玉姎是她现在的金主爸爸,苏瑾瑾沉默了片刻,小心小心再小心地措辞:“这……能不能不去?”
她话落,白玉姎整个人都焉哒哒下来,用又难过又失落的语气,道:“好罢……”
话说,苏瑾瑾还可就吃这套了。
要是白玉姎像谢清欢那般动不动就哭,说的话也极其令人想歪,苏瑾瑾肯定是不喜的,可她偏偏是这般作态……
白玉姎眨啊眨着眼,这是这些日子她学来的,她发现堇色特别吃这一套。但凡她稍稍示些弱,扮扮可怜之相,堇色立马就会答应她的要求。
百试百灵。
不知自己被对方摸清路子的苏瑾瑾,看了再看白玉姎寞落的脸颊,心里有些不忍,犹豫再三后,她艰难地道:“好罢好罢……我同你一起去就是了。”
……
迎接大梁国公主的宴席设在罄书殿,这儿是秦珣登基之后,将先王的书阁推倒重建的大殿,除却偶尔举办的宴会在此地,平日里这儿是不常有人的。
高座之上的秦珣一身赤黑色衮服,还着了顶九珠冕旒,玉珠没能遮掩住他俊朗的面容,反倒因着他这般不常有的打扮,而生出了几分苏瑾瑾从未看过的威严之态。
白玉姎是秦珣后妃,还是尊贵无比的妃位,目前中宫无后,自然是她陪伴在秦珣身侧。
众人在王上来之前早已陆陆续续进场,皆已到齐,苏瑾瑾坐的位子在客位,被白玉姎安排在与那些个小主一同入坐。
视野倒也还好,就是谢清欢坐在她后头,是以,苏瑾瑾总能感觉有道若有若无的视线看向她。
至于今天宴会的主角,总是能惹来无数人瞩目,苏瑾瑾也频频朝对面席坐看去,只可惜这位大梁国的公主还戴着面纱,容颜尽数被掩藏,只露了一双眸子。
兴许是苏瑾瑾看直了眼,她竟觉得这位公主也在盯着她瞧。
若是苏瑾瑾同谢清欢同坐一处,便能看清谢清欢此时的眼里,尽是惊讶与憎恨。
一同被众人打量的还有位高权重的国师大人,白宁之。
苏瑾瑾能看到他,是颇觉意外的。因为在她的笔下,前期的白宁之是总与秦珣“对着来”,像这样的宴会他从不到场。
即便秦珣下了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