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曲蝉在诊室里面待了不到半小时,医生也到了下班的时间,他对曲蝉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也知道的,在医院看病,你病的程度,是跟医生给你看的时间长短有关系,严重的话,在诊室里待的时间就越久。”
这句话纪念也听到过,你没什么事的话,医生看一眼就晓得你啥毛病了,给你开药或者是怎样。但如果需要手术,或者有其他严重问题的话,说的时间自然就越久。
像曲蝉这种,在诊室里直接给人家医生待到下班的,严重程度可想而知……
纪念低头看了一眼,她怀里抱着的宝宝,它才那么大点儿,她也是要当妈的人了,何况这有问题的孩子是她最好的闺蜜的孩子,她心里能好受么。
不仅仅是作为一位母亲的共情,还有她替曲蝉感到难过。
这孩子在曲蝉手里抱了一下午,晚点的时候,又被送进了保温箱。
“她还那么小……”曲蝉在外面,隔着玻璃看着自己的骨肉,脸上有心疼,还有愧疚。
她知道纪念在身边,她没有看她,只是自责道:“当初我走,没有想那么多,我也是第一次当母亲,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我也懒得去看网上的那些教程什么的。后来去做产检,我才知道,她不太健康。”
“医生是不建议我把她生下来的。”
“可没有一位母亲,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后面这两句话,曲蝉都是分开说的。她在讲话的时候,没有去看纪念,只是盯着自己的孩子,纪念站在旁边,说她像空气吧,但曲蝉确实是在跟她讲话。说是跟她讲话吧,曲蝉又看起来,像是在发泄着内心的某种情绪。
纪念也有些不舒服,说不上是心理的感觉,还是身体上,她不知道林以深说过来,是说说而已,还是真的打算过来?
都这么晚了,她想去吃点东西,问曲蝉去不去,她摇了摇头,纪念问她想吃什么,说带给她,曲蝉也没理会。
在医院里,纪念一个人下楼,一个人去了医院外面的便利店。
尽管暗处都有林以深的保镖在跟着,可纪念的心里觉得不太舒服。这次曲蝉回来,给她的感觉就是陌生,然后她的眼里只有孩子。
虽然说当了母亲,她眼里有孩子很正常,但是纪念跟她以前的关系那么好,她是纪念为数不多的好朋友里面最重要的,纪念想谅解她,可心里始终觉得很失落。
她不是跟一个啥也不懂的小娃娃吃醋的意思,只是觉得,曲蝉需要自己帮忙,但在帮她的时候,她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情绪,甚至看到她的肚子都这么大了,她还一点都不惊讶。
“我平时也有在吃瓜啊。”曲蝉拿过来她买的盒饭,看了一眼,没有什么胃口,但还是吃了两口,说:“我是在躲着叶良言,我又不是与世隔绝了,手机我也在用的,不过换了我的备用号码而已。”
曲蝉一直都是有两个手机号的,因为她有两个微信,是工作跟私人的分开。纪念一直都知道,但是没有加过她的那个工作号。
手机号有两个,这件事纪念也是知道的,但她跟清小然,都没有曲蝉的另外一个号码。曲蝉告诉她,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那个号,包括她的妈妈。
叶良言就更别说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曲蝉有两个手机号。
在保温室外面待了好久,纪念劝曲蝉去病房里面休息一会儿,林以深托关系,给她们预留了一整间的高级病房。
曲蝉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宝宝,这才一声不吭的离开。
她也没有回病房,叫纪念陪着她,到楼下去透透气。
外面有些冷,都临近过年了,医院里的人竟然出奇的不多。有的病人常年住在医院里,但过年的时候,医生还会给症状并不算很严重的人“放假”,让他们回家跟家人团聚,可以过个好一点的春节。
明月高悬。
曲蝉抬头望着天空,纪念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一时都堵在了喉咙里,她也不晓得先说哪个好了。
沉默了良久,还是曲蝉先开的口:“在外面的这段时间,我想清楚太多事了。”
纪念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曲蝉一字一顿,说的很清楚。“念念,我要见叶良言。”
纪念微微睁大了眼,她不是在躲着他吗?怎么现在还想着要见他了?
她都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曲蝉就继续说:“你要帮我。”
纪念:“你不会是想……让我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吧?”
“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叶良言都变成了个暴君,林以深的公司被他买了,他把林以深给赶出来,两个人都不晓得因为啥闹的很僵,水火不容,老死不相往来那种。”
让一股脑的把心里憋了好久的话都吐露出来,她看着曲蝉说:“不是我讲他的坏话,是叶良言的变化,真的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从最初认识叶良言这个人的时候,他给纪念的唯一印象就只有——贱。
一个又贱又骚的豪门公子哥儿,但整体的性格是阳光、向上、招人喜欢的,然而现在的叶良言,纪念是真心喜欢不上。
还有好多的事迹,纪念都没来得及给曲蝉吐槽,曲蝉说她要见叶良言,不止是说说而已。
她找纪念,只是因为她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别人看管。
全世界她最信任的人、也是不会害怕、畏惧叶良言势力的人,就只有纪念了。
“念念,我也只有把宝宝交给你,我才敢放心的去找他谈判。”
“谈啥?”
“离婚。”
“……!!”纪念不理解,“你为啥要离婚?因为他……”
出.轨那两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曲蝉就明白她的意思了,点点头,说:“我上一个男朋友,于子涵也是因为劈腿,叶良言也是,你说现在的男的都怎么了?”
纪念垂下眼眸,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话。“可能是社会的节奏太快了,所以人心变得也快。”
在这个最好的时代里,有多少女孩子,是不愿意结婚的,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很好呢?
自己挣钱自己花,生活压力相对不会那么大。想去的地方随时可以去,每周末还能约上闺蜜小酌几杯,她们都很向往自由的,也都看得很开。
曲蝉说:“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肯定也不会这么早结婚。”
她这话里的心酸,恐怕也只有纪念一个人能明白吧?
遥想结婚之前的曲蝉,那么努力上进,自己能够挣到那么多的钱,是曾经的纪念望尘莫及的。
她很努力,生活也很有仪式感,过的有滋有味。
可是结婚以后呢?
不能说给她带来的都是负面的影响,纪念不管跟她如何亲近,都始终是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分析的。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能够看得清的,是曲蝉在这段婚姻里,逐渐出现了跟叶良言不磨合的状态,他们也没有平心静气的去谈一谈,把各自的想法都给说出来。
在这个离婚率相当高的社会,不也依旧是有那么多的家庭,是过着幸福和睦的生活吗?
从某种程度来说,叶良言跟曲蝉还有很大的一个优势呢,那就是他们都不缺钱。
如果需要偿还各种贷款的话,说不定家里的矛盾会堆积的越来越多,但他们吃穿不愁,曲蝉的贷款,也是叶良言的妈妈给一次还清了的。他们的生活压力没有那么大,两个人还都在外面挣钱,这比一般的普通家庭好太多了。
所以在别人的眼里,他们两口子还这样的闹腾,知情的人才都会很不解吧?比如清小然。
他是下午就收到纪念的微信了,可是他人在北城办事,没有赶过来,这都晚上了,他寻思着过来看看曲蝉,她应该是都还没有出月子,细心的清小然就买了一些营养品和鸡蛋,拿了过来。
不过他来医院的时候,曲蝉正好刚离开。
她开着纪念随手开的一辆林以深的车子走的,清小然过来的时候,隐约好像是看到了一辆有些眼熟的车。
因为纪念平时不会开林以深的车,她要开也就是开他的那辆红色的宾利。
她那辆车的车钥匙都不知道被扔在哪了,林以深是知道,她的刹车被人动过手脚,私底下找人偷着给修好了,不过钥匙还在他那边,没有给拿回来,所以纪念一直找不到那辆车的钥匙。
“曲总呢?”清小然过来,手里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就问。
纪念托腮:“去找叶良言了。”
“哦。”清小然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听说,曲蝉的失踪是跟叶良言有关,是他们两个人吵架了,她才挺着个大肚子一走了之的。
其中那些弯弯绕,清小然并不知情,所以他并不觉得曲蝉去找叶良言,有什么问题。
可是看着纪念的眼神有些惆怅,他就忍不住问:“怎么了?”
“她要跟他离婚。”
“……”清小然一开始还没听懂,后来秒懂,啥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