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一个人得到一些什么的时候,必然要失去更多。
清小然就是如此。
他原以为跟在时清妍的身边,是个不错的选择,人往高处走嘛。他会不停的忙碌,得到应有的报酬、买到自己想要的房子。
可这个小小的愿望,在他跟着时清妍没有多久的时候就实现了。房子是时清妍全款买下送给他的,他虽然在家养伤,工资却照常开,他可以一边工作,一边装修自己的新房子。
他表面光鲜,背地里却也很痛苦。
——因为他有把柄在时清妍的手上。
清小然自己都不止一次的想过,或许他认为那是个把柄,但其他人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滚.床单那种人,正常人都会有需求的,他也不例外。
虽然他睡的是人家有夫之妇吧。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至今都觉得很迷糊。迷离之际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后清醒被告知做了某种混蛋的事,在时清妍的帮助下给钱私了的。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那位女同事,据说是给调去了其他的分公司,不在本市了。
当时是时清妍和落落帮忙,才把这件事压下去,让清小然觉得欠了她们两个很大的人情。尤其是时清妍,明知道是他酒后犯了错,还要帮他隐瞒、解决,当时清小然的心里是很感激她的。
但随着时间的迁移,他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劲——他虽然单身了这么多年,却根本不至于见到个女人就把持不住好么?
就算他喝了酒,他又不是没有酒量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醉?
醉了也就算了,他从来喝醉了都是睡觉的,根本不会耍酒疯,那天怎么就那么奇怪?
一切都是反常的。
当清小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时清妍给他下的套的时候,时清妍又表现的很理解他,甚至给他涨了季度的奖金。
一下清小然就说不出来话了。
纵使心里怀疑,他拿着钱还能说什么?再之后,就是时清妍用这件事,威胁他在微.博上按照她的指示,她写好的文案,手撕纪念。
他不愿意这样做,时清妍说会把他那天晚上干的好事公之于众。
说实话,谁知道他干了那种事他都不害怕,他最怕纪念知道了。
为了不让时清妍把这件事说出来,清小然只好答应她,帮她陷害纪念。
这也是后来,为什么江海和纪忆都在质问他,他都一个字不说的原因。
……
“出院手续都办好了,我打了个车。”夏之墨很温柔的对纪念说。
纪念才发现,他今天穿了件粉色的衬衫,他本人个子高挑,声线温柔,穿这么温柔的颜色,竟然让人想要多看两眼。
他这衬衫,林以深好像有同款?白色的?
纪念想象了一下这粉色衬衫穿在林以深身上的模样……算了,太诡异。
护工的钱给结算清楚,夏之墨就主动帮程晓薇拎着她的两个塑料袋的东西。她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日用品还都是换到这边住院后,纪念给临时买的。那些在医院超市里买的洗漱用品,纪念都没让收拾,送给了邻床的老太太。
袋子里面装的是程晓薇的几件衣服。
纪念打算带她去商场买几套衣服。
在医院门口等了一会儿,夏之墨叫的专车都来了,纪念还在四处张望,夏之墨走过来,问她:“你到底在等谁呢?”
起初她不着急走,夏之墨就觉得她是有事。然后就是三个人都在路边等车,这车都来了,纪念还在看,他就知道她在等人了。
纪念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还有十分钟,你让司机等一下。”
夏之墨这个人有个优点,那就是不管纪念下达什么指令,他都会第一时间服从,并且不会问为什么。
也许是清小然跟她太熟悉了,他们更是好朋友,所以清小然就比较喜欢左右她的想法,把自己的建议一股脑的说给她,也不管她是否愿意听。
夏之墨这点就很好,他不会多话。
跟司机商量好了以后,他就靠边停车了,程晓薇在车里坐着,夏之墨过来,撑起来一把伞在纪念的头顶。
纪念抬起头,说了声谢谢。
夏之墨:“秋天的紫外线也很强呢,你早上出来都没擦防晒。”
纪念有点诧异,他怎么知道的?
被她看了眼,夏之墨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亮,他但笑不语。
纪念早上都没有化妆,别提防晒了。
不过,她素颜的样子也很美,根本就不像是快要奔三的人,感觉她才二十出头而已。
哪里像凌嫣那个整容脸,简直就是换头,换就换吧,还没有她之前清纯漂亮呢!小小年纪,看着就跟三十多的成熟女人似的,关键是一点韵味没有,看了只会让人作呕。
在医院门口,纪念又等了足足半个小时,纪则年才慢慢悠悠的出现。
——他还是坐在一个收垃圾的老爷子的平板车后边来的。
纪念见状,皱起了眉头,“我不是让你打车来的吗?”
说了给报销,让他打车过来会快一点。
纪则年说:“打车多贵。”
纪念:“我给您报销。”
“那你给我,五百。”纪则年朝她伸出了手。
夏之墨不认识他,却能感受得到,他跟纪念长得有几分相似。车里的人是纪念的母亲,那这个就是那段时间,闹得满城风雨的——纪念的那位拾荒的父亲?
不不,他虽然是坐着拾荒老大爷的车子来的,可他一点也不像。
甚至他的皮肤,尽管粗糙,却也不像是那段时间网上传的那样,简直可怜的就不像是个人。
纪则年对纪念的态度有几分猖狂,他也没见过夏之墨,就问纪念:“这人谁啊?”
不等纪念开口,夏之墨自己就微微一笑,倾身说:“您叫我小夏就行,我是念念的经纪人。”
闻言,纪则年多看了他一眼,他怎么记得,上次纪念的经纪人还是别人呢?
不过纪则年也没多说什么,就问纪念:“事成之后,给我多少?”
纪念说:“你确定自己能演好么。”
“你不信还叫我过来?”
“演砸了,一分钱没有。”纪念的语气陡然冷了下来,夏之墨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纪念平时讲话温温柔柔的,但却没有感情,跟谁说话都是很客气,你却从来不会觉得她跟你亲近。
那种客气、柔和,都是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可此刻,纪念跟纪则年之间的对话,却透着一股明显的漠然。
夏之墨心里想,如果纪则年真的是纪念的父亲的话,那这其中一定就有故事了。
果不其然,一分钟后三个人就陆续上了车。
程晓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纪则年,“老纪,你咋和过去一样,都没变化嘞?!”
纪则年的确是很会演,他出门前,张红梅早就交代好了,就必须要问纪念要一千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他没有自信能要到那么多钱,就私自把价格调低了些,问纪念要二十万。
多年不见,程晓薇的面容和过去太不一样了,纪则年都险些认不出来她。当初听说她是个跟有钱人跑了,也不晓得后面都经历了什么,她看着病央央的,脸色没有一点红。
她对于纪则年来说,简直就是很陌生的一个人。
可为了那二十万,纪则年只好努力回忆起过去的那个自己。
还好夏之墨叫的是一辆7座的专车,他跟纪念坐在后边,她没看手机,靠在车上闭目养神,很疲惫的样子。
夏之墨看着她。
他越来越觉得纪念是个很有故事的女孩子了。
一下午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商场渡过的。纪念给程晓薇买衣服,程晓薇也让她给“爸爸”买这买那的,一家三口看起来其乐融融,夏之墨却旁观者清——在程阿姨看不到的地方,纪念的脸上就没有过笑容。
还有她的这位父亲,根本不晓得自己想要啥,那简直就是见到啥贵的张嘴就要,转而还会问人家店员,如果倒手卖了,能卖多少钱?
……
下午四点一刻,曲蝉从某心理诊所出来。
她上午去打了保胎针,医生说她的状况很不好,这个孩子不建议要。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情绪、还有她的眼睛。
眼睛的事曲蝉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哪怕是叶良言。
他就在她的枕边,两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却没有发现,她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眼角的位置,更是网状纠结的红血丝,伴有溃烂的症状。
曲蝉很久都不敢照镜子了。
她怕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像魔鬼一样,丑陋的让她都不敢多看一眼。越看越难过。
不看的时候反而会好一点。
曾经美丽的那个自己哪里去了?
曲蝉在心里问自己,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这几天心里都不好受,她就约了心理医生,整整四个小时都在做心理辅导,从诊室出来她的心情也没有好很多,只是她喜欢诊室的环境,总让人放松。
她的肚子已经大了很多,可这个孩子,似乎也要离她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