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柯被林以深突然cue到,先是一愣,然后沉默。
他哪有什么打算呀?
现在珍珍家里把他逼得走投无路,珍珍都挺大肚子了,她父母那边就是不同意,没房坚决不让结婚。他们不是没尝试过偷户口本去登记,每次都是在民政局门口被逮到,他甚至还被威胁,如果再有下一次,他们就会报警。
纪柯害怕了,可是他跟珍珍八年爱情长跑,眼看着就要修成正果,他也不愿意放弃。
“十年内,你能给自己买一套房么。”林以深的再次发问,打断了纪柯的沉思。他下意识的摇摇头。
他连个最基本的计划都没有,连自己的女朋友跟孩子都没办法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他没有想过以后。他只希望,珍珍能够嫁给自己。
这时,纪念也看向了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如果算上她,纪则年就是有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性格各异,每个人都不像纪则年。
白律师没心思吃瓜,他趁机看了眼手机,给老婆回复微信,再不冒泡她估计都要以为他出来找女人了,怎么解释都药丸。
被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纪柯为难的低下了头。
对于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姐姐,纪柯在电视上也有见到过,或者是各大社交软件,她红极一时那会儿,几乎哪里都能看到她的代言。但这是他首次在现实中见到她。
她很漂亮。
这个“姐姐”和“姐夫”应该是无法忍受他爸妈的荼毒了,毕竟他都觉得过分的事,难怪他们要找律师来解决。
让纪柯想不明白的是,他们不是来解决自己问题的么,怎么反倒问起他来了?这问题有点超纲,纪柯就捉摸不透。
见他半天也没吱个声,林以深就大概了解他的意思了,他沉吟了下,重新开口。“纪柯,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应该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既然毕业,就该对自己以后有职业生涯规划。这些,你以前没想过,从现在起,你就要做好每一步的计划。”
他的语气不重,却透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在纪柯二十多年的生活里,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像是在教导,可他说的漫不经心。又像是在同一位朋友聊天,但他们明明才第一次见面。
这种感觉很神奇,但纪柯明白,自己并不反感。
一旁的纪则年听着不乐意了,这男人大老远的跑过来,教育自己儿子呢?他孩子他都舍不得说,他在这算什么?
“还以为你是来送房子的,还就给我十年租住权限,还得交月租,我何必?!”实际上纪则年心里都已经在服软了。
他算计好了,如果能免费去住十年的话,就骗珍珍爸妈说是他们买的房子。反正到时候孩子都结婚了,孙子都生下来了,生米都成了剩饭了,他们还能说啥?
珍珍家里就她一个孩子,他不信他那不要脸的亲家母能撺掇她离婚!
所以纪则年就想跟林以深这边磨一磨,把那每个月仅有的200块租金也给抹掉。
林以深早就看穿这老东西的心思了,他有点想笑。明明都喝成这样了,脑袋里居然还能算计?也是没谁了。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今天你不答应,我们回去再商量其他的办法,下次再说。”林以深说完,还补充了一句:“你再多说一个字,全部作废。”
原本还想再磨叽两句的纪则年顿时闭嘴。
其实这两百块对于林以深来说算什么呢?他只不过是想给他们这家人一个约束而已——他可以不打扰,但必须要提醒他们,这房子的主人是谁。
不是他小气,是纪则年和他那个坏心眼的老婆,给人的印象实在不好。
对付这样的小人就要比他们还要阴损。走小人的路,让小人无路可走。
果然,林以深的果断和不留余地让纪则年变得老实。他不敢耍了,但这件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决定的。他觉得好,可最后还是要等张红梅拍板,他做不了决定。
“好。我可以等。”林以深很痛快的答应他,“这周日之前。”
那不就是两天以后?纪则年觉得时间太短,他还要争取些,林以深只扫了他一眼,都没说话,他就不敢吱声了。
从这座小破院子出来的时候,纪念整个人都还有点懵。
白律师好惨一男的,他把车开进来了,然后车上都是泥巴不说,还被几个小孩贴了一些难看的贴纸,车身被划了一大道。他都要哭了。
“这帮兔崽子……”
林以深从钱夹里翻出一张卡,给他:“随便一家4S店都可以,维修后还送一次洗车。”
“我去?林老板就是豪横!”白律师顿时转为笑脸。
不管怎么说,他今天是因为过来给自己办事才把车给划了的,林以深手里有贵宾卡,就随手给了他一张。
这白律师好像不太聪明的亚子,没看到他把车停在了村口吗?
当然,林以深会知道不能把车开进来,还不是因为——
“诶,你们俩上车吧,我给你们带出去。”白律师倒车,然后问他,他们俩走到村口还需要十来分钟呢。
林以深看向纪念。
她摇摇头。
林以深谢绝了白律师的好意,道别后他的车就从村子唯一的路开出去了。
纪念和林以深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她想起以前一些模糊的事,“外婆家以前也在这附近,我记得,我小时候应该跟她串亲戚来过这里。”
记忆不是很清晰了,那时候她真的还很小呢。
林以深嗯了声,说:“你应该来过。”
她疑惑的看向他。
林以深说:“这里的房子是张红梅父母的,她在这边生活过很多年。她……跟老纪,也是在这里认识的。”
所以这村子里,应该是有纪念的亲戚。不管是哪边的亲戚,反正纪则年经常来这里,才跟张红梅慢慢搭上的。
“那看来我真是天才,那么小就有记忆了。”纪念说的轻松,嘴角却有一丝苦楚。
林以深问她:“不是有问题想问我么。”
“有啊,很多呢。”纪念主动牵起他的手,不晓得该从哪个问题开始了。
“要不你先说说,怎么进村了还能找到他们住哪?”这真是纪念最奇怪的,村子里七拐八拐的,白律师都说自己进错好几户人家,他却能一眼就找对。
林以深:“因为我来过。”
纪念不可思议的抬起头。
“在我做任何事之前,我总得做好准备吧?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不能轻易行动。”林以深没告诉纪念,他的确是来过,在得知他们一家四口住在这边后,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
他瞒着纪念,事先有到过这边。
纪念微微低下头,好半天才又说:“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
“你路上一直在看表,是在等白律师吧?”
“嗯。”
“为什么对纪柯说那些?”
“因为他是个好孩子。”林以深实话实说,“我调查过他,在学校每年都能拿到奖学金,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很早就自己做兼职,大学四年的学费都是自己交的。”
他对纪柯说那些话,仅仅是因为,在这样的家庭里、纪柯却能让自己成长的这样好。
“他应该是有过继续读研的打算,但因为经济问题,没有继续。再加上他的女朋友怀孕,很多问题陆续出现,他没有经验,不晓得该如何面对。”林以深分析的一点不差。
这些困扰着纪柯的问题,对于他来说其实都不算问题。他每天要面对的狂风暴雨,比这强烈一百倍。但对于纪柯来说,这些就是他的“天”了。
听完这番话,纪念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跟同父异母的弟弟是第一次见面,但他不像纪忆那样不懂事,也不像张红梅那般尖酸刻薄,更不像他们的父亲那样毫无主见。他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但归根结底也是个大男孩,他没有钱,就会方寸大乱。
两个人走到车子旁,纪念很郑重的对林以深说了声谢谢。
他微微挑眉,“光是嘴上说说?”
“那你等我晚上的行动?”纪念就随口开了个玩笑,想不到林以深就当真了,还表示自己很期待。
她:“……”操,她平时不是这样的!一定是跟曲总待久了,那货动不动就喜欢开车,搞得她耳濡目染的,也学坏了!
林以深:“那我得感谢曲总,我谢她一千次,一万次。”
纪念羞愤的捶了他一拳,却被趁机握住了手,他很认真的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笑容迷人,“念念,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一个人面对。”
何况她没心眼,傻孩子一个,别人不黑她黑谁?
“我知道。”纪念语速很快,说着就想抽回自己的手,林以深不让,她就转移话题:“我忽然觉得你这个办法挺好的,怎么想到的?”
“你给的启发。”林以深反应很快,明白她在说什么。
纪念:有很多问号???